当泥土的气味混合着青草香飘进鼻间,天空中的暴雨才有了停歇的迹象,天色依旧黑得像洗不掉的墨水似得。
因为被祈织突然袭击,“祈愿”情急之中脱手。妖已经杀死,“祈愿”的光圈熄了下去,没有了那点微弱的光亮,清河只能看见自己身边三米内的东西。
不知道从山上跌下来到现在为止过了多久,清河本就空腹,又刚刚经历过生死危险,恙开始往她的肩膀蔓延,痛楚一下子盖过了之前的。后续问题一个劲地涌上来,清河又饿又累又痛,连动一下手指的劲的没有,只能僵直着和祈织对视。
等到大雨停止,祈织眨了下眼睛,清河以为他会说些什么,谁知他突然闷哼一声,随后闭上眼压了下来,俨然是晕了。
祈织看似瘦弱,实际上体重还是有点分量,她本就痛极,这一压使得痛感放大了一倍,清河瞬时眼冒金星,险些也昏死过去。
清河缓过来后推了推祈织:“祈织、祈织——”
少年不应。
清河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祈织身上也染了恙,而且比她还严重,她作为什么都做不了的半神尚且受不了恙带来的痛楚,何况祈织一介普通人类。
清河推开祈织,解了他的上衣仔细检查一番,恙没有感染到心脏,还在肩膀附近徘徊。可是距感染心脏也要不了多久,清河不假思索地解下镇魂玉放在了祈织胸口。
许是受到镇魂玉的威慑,恙停在祈织肩膀,一时没有往下延伸之相。
清河缓缓吐出一口气,从地上坐起来。四周扫视一圈,迅速将“祈愿”回鞘放进口袋里。
现状暂时不用担心,但是恙再严重下去,他们两个非死不可。
清河出客舍时没带手机,在祈织身上找到了手机,可是手机屏亮了一下又瞬时黑了下去,俨然是泡水泡坏了。
——自救是不可能了,只能等别人来救。
可是他们跌下断坡没人看见,等到其他兄弟发现情况不对找到他们,可能也要很久之后了。
如果届时恙感染了心脏。
她……大不了再死一次。
可是祈织不行。
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哪能容他轻易死了。
朝日奈其余几个兄弟看见他们长时间没去客殿,一定会怀疑,椿那种性子许是得到处张扬他们两人消失这件事。
清河现下所能做的,只有祈祷其他兄弟早点找到他们。
没了镇魂玉,清河自己身上的寒意席卷而来,一连打了几个喷嚏,随后缩成一团环抱住自己。可她体质偏寒,衣服又是湿透的,这样的动作根本不能增温。
清河渐渐地发现自己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
模模糊糊地,隐约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清河努力睁开双眼,看见身后影影绰绰有亮光移动。
她努力地想要喊出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直到亮光照射在她身上,清河紧紧握紧双手,拼尽力全部的力气喊道。
“——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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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织他……会参加祈福活动,已经出乎意料,哪能还要求他更多。”
用过晚餐后,光在要的房间和他闲聊,聊着聊着就扯到了自家兄弟身上去了。
光不怀好意地一个个揣测自家兄弟参加祈福活动的原因,看看哪个到底是真的心怀悲悯。
说到祈织,要神色一沉。
光道:“时间是一剂良药,却不是万能,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不是没有道理。”
祈织沉溺于旧事、一心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只会一次次的自欺欺人,学不会正视现实,无论等多久也没用。
要闻言却怒道:“光!”
“嗨嗨嗨——”光举双手作投降状。
两人正说着,忽然房门被粗暴地推开,椿慌慌张张的地一脚跌了进来,要不耐烦地问道:“椿,又怎么了?”
椿扯开嗓子大喊道:“祈织和小妹不见了!”
光和要同时惊得站起来:“什么!”
……
“这么说,祈织和小河是沿着客舍旁边的小径下山去了。”梓沉声叙述着得到的信息,侧头看向小径。
枣提出异议:“他们长达两个小时都没有回来,有没有可能到别的地方去?”
光道:“不可能。”
要:“怎么说?”
光:“小河那么……不喜祈织,不会愿意和他相处太长时间,更不要说和他去别的地方。”
侑介急得上蹿下跳:“那小河到底去了哪里!”
椿急道:“既然推测不出来,干脆沿着小径去找找。”
椿说着,当即转身向小径走去,其他兄弟面面相觑,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走了几分钟就见一个拐弯口。
光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在拐弯口四周照了一圈,眼尖地看见拐弯口一侧的扶手断了一截,而断面崭新像是不久前才弄断的。
心中闪过一丝不详之感,光急忙走过去一看,扶手边的泥土上果然有几道脚印。
而脚印的几公分远的地方有长长一道滑痕,像是有人不慎滑了一跤导致的痕迹。
思及此,光大喊一声:“不好!他们跌下去了!”
******
清河隐约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可是是谁她却分辨不出来。浑身的寒冷都似乎被温暖的怀抱冲走,她觉得自己的手脚渐渐有了温度,心脏又开始正常跳动。
清河缓缓睁开眼,一入眼就是头发凌乱、满脸焦急的光。
光低沉的男声在耳侧响起:“小河!小河!”
清河撑着一口气道,张口想回应,可是下一秒,淹没在黑暗中。
……
醒来时正好是清晨。
伏在她床边的琉生察觉到她醒来,一双眯瞪的双眼瞬间变得明亮,琉生急忙握住她的双手惊喜道:“小河,你终于醒来了。”
清河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干哑,无法顺利说话,只好勾起嘴角微笑。
琉生俯下身,和她脸贴脸道:“怎么还像小孩子,老是不注意自己,老是受伤。”
清河讨饶似的蹭了蹭琉生的侧脸。
琉生满脸忧愁,语气难得严肃,却还是被她的小动作弄得没了脾气,无奈道:“你啊。”
清河醒来时正好是琉生守夜,琉生见她苏醒,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又急忙叫了医生来。
清河一见琉生便猜到已经回到东京,只是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天,正打算询问,医生进了病房,只好默默按下心中疑问。
等到医生做完康复检查推门而出,朝日奈一家子急不可耐地通通涌了进来,病房一下子塞满了人,病房里特有的冰冷的气息一下子被冲刷殆尽。
弥肿着一双大眼扑上来,在她怀里一个劲地钻,清河紧紧抱住他道:“弥,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