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府,小院内。
水玲珑一遍遍的清扫各个房间,院子里晒着被褥,自从边境起了瘟疫之祸,她基本就没走出过小院子,被褥从早晒到晚,房间更是除尘洒水,因为舍不得花钱买陈醋,更不舍得买烈酒,所以她清扫卫生格外勤快。
水玲珑推开窗户,让阳光洒进楚望舒的房间,忍下心来用一件陈旧的衣衫充作抹布,把衣柜、书桌、床脚等平时难以清扫的细节都统统清理干净,浑身香汗淋漓。
清扫完楚望舒的屋子,又继续清扫水研姬和她的房间,其实房间已经很干净了,她每天都这样清扫......
水玲珑忙活的气喘吁吁,小脸蛋红扑扑宛如苹果,从水缸里舀了一桶水,擦汗,净面,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然后她侧头看向蹲在院子里,手握一截新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的楚望舒。
这段时间楚望舒没有离开过楚府半步,楚府上下不管少爷小姐,还是丫鬟仆人,都不准踏出楚府半步,日常采购都是专人负责,进府之前需焚药熏身,以烈酒净面净手。
楚望舒在地面写下这样一段话:“九州历1190年......东荒爆发瘟疫?”
他皱着眉头沉吟片刻,继续写道:“病死近十万人......”
“好像是有这事儿。”他喃喃道。
记忆有些模糊不清,只是依稀记得东荒以东的边境,确实有爆发过一场骇人听闻的瘟疫。当时他不过是楚府一个不堪大用的庶子,世人不知他这个小人物,他也同样不关心天下事,满脑子都是水研姬和水玲珑两个至亲的人,想着如何跟楚望生抗争,保护妹子。所以尽管这事儿在外界闹的如火如荼,他事不关己,没有太多印象。时隔二十年,如果不是再次经历,他肯定想不起了。
他此刻蹲在院子里一筹莫展,并非瘟疫之事,而是他隐隐想起同年五月,似乎发生过一场震惊东荒,乃至整个九州的大事,可就是想不起来了。二十年的时光,足以遗忘太多人太多事。而且楚望舒往事不堪回首,极少愿意回忆少年时的事情。
水玲珑双手负在背后,一蹦一跳,娇憨道:“望舒哥哥,你在干嘛呢?”
楚望舒连忙把字迹抹去,笑道:“我在想怎么带着玲珑远走高飞。”
想到这里,他悠悠叹了口气,当真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打算在三月底带娘亲和妹子离开楚府,眼下府门不开,城门更是禁止出入,他没法带妹子娘亲离开牧野城了。
水玲珑听了他的话,娇羞的低下头,喜滋滋道:“我们再等等,瘟疫过了,望舒哥哥再带人家走嘛。”
“这场瘟疫没那么简单,估计要出大事。前阵子蛮夷联军攻打边境,我就觉得不同寻常。如果只是天灾还罢,就怕幕后有人操纵这一切。”楚望舒叹了口气。
水玲珑眨着桃花眸子,一脸懵懂。
这时,仆人匆匆来报,说是侯爷让七少爷过去一趟。
楚望舒一路上思考着楚长辞传唤他所为何事,特别是在这种节骨眼上,他难免有点心虚,莫非是发现他想“逃走”,楚浮玉那娘们说漏嘴了?或者今天终于要图穷匕见,逼他交出混元金石?
反正没好事......楚望舒悲观的想。
也幸亏这场瘟疫来得及时,让楚长辞没精力为难他,否则他可能得提前带妹子娘亲跑路。
楚府占地面积广阔,院落比邻,楼阁相望,以楚望舒的脚程,也走了一炷香时间才到家主楚长辞的书房,说是书房其实是一座雅致楼阁,飞檐翘角,檐下朱红细漆雕花紫檀斗拱间,悬大匾“万世兴荣”四字。前院植有绚丽春花,一只半人高的大缸孤零零的立在院角,水缸边缘生长着几丛绿油油的野草,分外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