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败了呢?怎么就糊里糊涂地开始逃命了?刘庭玉似乎渐渐清醒,却对如此突变更加迷惑。
可就是败了呀!还败得这么快,这么惨,连家眷都陷在了城里,我的老婆孩子呀,还有我积攒的家财哟,全都落在别人之手,真是,真是——
“大人,大人,看到您安然无恙,卑职真是,真是……呜呜……”一个家伙突然骑着马出现在刘庭玉面前,激动得涕泪横流。
这个家伙是刘庭玉的智囊,平素以精熟兵法而自称。可现在,这位“兵法大师”的形象比刘庭玉还要惨。脸上黑一道、白一道,被汗水冲得一塌糊涂,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又是泥,又是土,象是在地上打着滚跑出来的。
刘庭玉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力地问道:“金使呢?可曾看到?”
“死了,被一黑壮妇人抡棒砸死了。”大师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涕泪,脸上更花花了,神情还有些余悸未消,“野蛮,真是野蛮。待咱们收拢人马,再杀回去,报仇——”
刘庭玉脸上的肌肉跳动了两下,死就死了吧,自己不也是拣了一条命。
突然,他发现大师的嘴半张着不动了,保持了一会儿,突然惊惶满面地喊叫起来。旁边的溃兵也是恐惧异常,开始亡命狂奔。
刘庭玉也感到了大地的颤动,那应该,应该是骑兵奔驰而来的动静吧?不用刘庭玉得出判断,他的亲兵已经拉着他马匹,开始加速奔跑。大师也紧闭上了嘴巴,豪言壮语早抛到了九宵云外。
军队一旦溃败,重新整顿就会变得非常困难。如果再有追兵缀尾而来,那些溃兵就多半会上演一场长跑比赛,而少有返身而战,为他人逃生创造机会的觉悟。
也就是说,追击溃兵是一种比较轻松的扩大战果的方式,收获既大,安全系数又高。
“投降免死,弃械不杀!”
马蹄轰鸣,韩守仲只率领着三十余骑便沿着大道,狂追而来。
……………
红巾军的旗帜插上了城头,一队队的士兵开始在城内搜剿残兵。
由于城破的太快,城中的府库、军需库基本完好,刘庭玉的手下没有得到命令,也来不及破坏,物资便都落在了红巾军手中。
刘庭玉为了养兵,曾搜刮抢掠周边村镇的粮食物资,对城内的商家大户也压榨盘剥。既辛苦,又惹人骂,最后却便宜了孟九成,不知道他想到这些的时候,会不会气得吐血。
清剿残兵,维持治安,安抚居民,清点户口,这些善后的工作都已经安排下去,孟九成才得到了稍许的休息。
而直到黄昏,县城才算安定下来,降兵伤兵都被押至城外看押,尸体也都运出城,以大冢掩埋。只有各处干涸的血污,还能显示出这里曾经有过的厮杀,但也将很快被夜幕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