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内却是灯火通明,李全摆了庆功宴,大小将领坐了七八桌,举杯换盏,正喝得热闹。
“韩将军请,王将军请。”李全酒量甚宏,再次举杯相敬。
韩守仲和王仙举杯回敬,心中已明白李全所想。
只说庆功,只说感谢,却绝口不提以后联合作战之事,很明显是要自己单干了。
这样也好,孟九成还真不希望被李全拖着炮兵和工兵乱跑,这可是他精心培养出来的骨干,还指着他们在讲武堂培养更多的人才呢!
韩守仲和王仙也知道孟九成的大计划,觉得这才是干大事的样子。年纪轻轻,就知道培养、笼络文武人才,两人也暗自佩服。
王仙知道不用再打仗了,明天就可以带着缴获物资回去,心情也就放松下来,开始品评所喝的酒,“这酒真不错。”
韩守仲深以为然,笑道:“好久没喝到这种酒了,就怕今天喝完,以后还想。”
李全愣了一下,停箸问道:“怎么,贵军的军纪如此之严,连闲暇时也不许饮酒吗?”
王仙摇了摇头,说道:“李帅误会了。不是不让饮酒,是孟帅下过禁酒令,不准用粮食酿酒。”
不准用粮食酿酒?!李全马上就想明白了,那是粮食紧缺。可这种情况哪里都有,也没见谁下禁酒令。
再者,军中将士本就粗豪,你不让他们喝酒,岂不是要闹事?
“这个,没有人反对吗?”李全试探着问道。
韩守仲笑了笑,说道:“孟帅起事之初,便在所占地方实施此令。那时人马较少,又确实粮食紧张,吃饱肚子比喝酒更重要。等到地盘大了,吃饭的人也多了,粮食问题一直没有得到大的缓解,禁酒令也就继续执行。”
停顿了一下,韩守仲继续说道:“时间长了,大家也就习以为常。市面上也不是无酒可卖,果酒还是有的。现在想喝,也是能买到好酒,都是从宋地贩来,价格比较贵罢了。”
“原来如此,孟帅高明啊!”李全点了点头,虽然觉得此令能节省不少粮食,但在自家地盘却是难以施行。
关键是在这个习以为常,能在起事之初便施行,也看出孟九成的思虑周详。
“我等能畅饮一番,也要感谢李帅。”韩守仲举杯敬酒,说道:“明日我军便启程返回,就不劳李帅相送了。”
“何必如此着急。”李全作势挽留道:“难道是孟帅行前有交代?”
韩守仲眨了眨眼睛,说道:“孟帅倒没特别说,但我军要在西线加强防御,却是不用说的。刘二祖那边,孟帅还是不太放心啊!”
李全点了点头,顺着话说道:“既然如此,那某就不强留了,省得孟帅不放心。但送行还是一定要的,明日我便到贵军营寨,为两位将军饯行。”
韩守仲拱手道:“那就有劳李帅,多谢李帅了。”
李全哈哈一笑,再举杯,一饮而尽。
………….
第二天吃罢早饭,李全便带着众将出城前来送行。
这一是礼貌,二是感激,三呢,便是李全想从红巾军这里买些武器弹药,还有几架望远镜。
李全也知道武器弹药,乃至望远镜,应该都是红巾军赖以制胜的秘器,未必会卖给他。
而且,即便是卖,也绝不是韩守仲和王仙能够做主的事情。
所以,李全只是向韩守仲、王仙透露了一下意向,给孟九成的书信,才是商讨的具体内容。
寒喧告别,韩守仲、王仙率队启程出发,近万俘虏、大量的缴获,青州一战,红巾军可谓是收获颇丰。
而俘虏中少了张林等数名官员,李全改了主意,认为把张林等官员的亲信送给红巾军就够了。张林等官员对他攻掠周围县镇,可能会有些作用。
韩守仲和王仙当然不知道这件事情,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反正这些俘虏是当作苦力使用的,干上两三年重活儿,可能会磨去野性,成为根据地内的子民。
“孟帅是不是有投宋的意思?”王仙稍微加快了马速,落后韩守仲半个马头,开口问道。
韩守仲略微转头,放慢了马速,缓缓说道:“将来的局势啊,极可能是宋、金、蒙三国争雄。无论是哪国,都比咱们要强大。金国就不用说了,但有一条路走,咱们也不会投靠。剩下宋、蒙两国,比较之下,你会倾向于哪个?”
王仙想了想,说道:“投靠别人,不如自立为王。”
韩守仲摇了摇头,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是自立为王,可就与宋金蒙三国都是对头,很是被动啊!孟帅考虑得很长远,是绝不会这么做的。”
停顿了一下,韩守仲又说道:“其实投宋也没什么,既能得到钱粮的援助,还与自立没有太大的区别。”
“若是宋廷要调孟帅及我等前往他处,或是大量派来官员夺权呢?”王仙考虑得倒多,显是心中并不太同意韩守仲的说辞。
“呵呵,若是那样,咱们也是有办法对付的。”韩守仲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孟九成就不是个能长久受制于人的性子,也就绝不会出现王仙考虑得那种情形。
王仙张了张嘴,终于是没再继续喋喋不休。
其实,包括杨妙真在内,那些后来合军的将领官员,都是差不多的想法。希望孟九成能称王建制,就象杨安儿那样。
但孟九成这边的人却多数都不赞同这样,尽管他们没有说。而且,孟九成也在不断地把自己不想称王建制的意思,传达给众人。
韩守仲和王仙率领着人马,浩浩荡荡,三天之后才抵达潍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