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成给彭义斌所部留出一天一夜的休整时间,便赶赴博山,指挥已经集结于此的主力部队,开始了攻打淄州的军事行动。
如果加上彭义斌所部,此次进攻的总兵力便达到了近三万,是淄州金军的六倍之多。
这还不包括李全的人马,以及潍州韩守仲的部队。
而淄州金军除了花帽军以外,剩下的两千守军并不放在孟九成眼里。况且,金军也不会倾巢出动,留下淄州这座空城。
按照既定的作战计划,红巾军以博山为后盾,以三千余人的营为单位,沿着大路,向淄州缓缓逼进。
尽管是进攻,但红巾军采取的却是最为稳健的战法。
十里一小营,守军一千;三十里一大营,守军两千。就这样步步为营,很扎实稳健地向前迫近。
寓守于攻,可小败而不会大溃,这是此次进攻计划的原则。
沿着大路,一个营寨、一个营寨地修筑,相距不过十里,形同一座座小城池。正象一道锁链延伸,极大地限制了花帽军穿插迂回、侧袭追杀的空间。
即便花帽军击败了红巾军的前锋,追击也不会超过十里,败下的红巾军也有营寨可收留,伤亡不会太惨重。
如果花帽军要攻打营寨,那就又陷入了红巾军的耗敌战术。况且,十里外的另一个营寨还可能增援前寨,使花帽军有遭到夹击的可能。
如果是穿插迂回,花帽军也只有营寨之间的十里距离能够腾挪,回旋空间太小,骑兵的威力难以得到充分发挥。
在历史上,有一位名人也采取过类似的战法,被称为“结硬寨,打呆仗”。
孟九成算是借鉴,但借鉴的是经验,如果过于相信则又会参展为一种误导。奇计妙策,说的便是如此。
战阵厮杀,讲究的是变化,因时而变,因敌而变,因势而变。对付机动能力远超步兵的骑兵,倚营寨为坚城,灵活转变攻防,对金军来说,确实是陌生的。
所以,红巾军的防守不意味着怯于进攻,进攻也不意味着勇往直前。
而金军的应对也不令人意外,郭仲元率花帽军出城迎战了。
在增援莱芜受挫后,郭仲元便带着花帽军主力开始猛攻李全,在博兴、广饶连胜两场,击败了李全手下的郑衍德、田洋两名悍将。
就在郭仲元准备继续进攻时,红巾军北上攻打淄州的消处传来,他不得不率军返回淄州,因为淄州的守卫过于空虚了。
而既然已经判明红巾军的行动,郭仲元哪肯婴城自守,陷骑兵于无用之地。所以,出城迎击,争取在野战中击败敌人,便是他的唯一选择。
以不足三千的骑兵,迎战将近十倍于己的敌人,表面上显得有些过于狂妄和轻敌了。
花帽军以少胜多的战例并不算少,且大多是在主动进攻中获得。即便红巾军人多势众,单纯从步骑的较量来看,其实也并没有占据太大的优势。
所以,郭仲元率骑兵出战,既是唯一的,也是正确的选择。
第一战,便是花帽军前锋张惠,率领一千骑兵,与红巾军前锋营进行的厮杀。
从人数上看是三比一,骑兵虽少,却应该占据着优势;可从实际的战斗过程来看,红巾军的前锋营却给张惠一个沉重的教训。
“轰,轰,轰……”流星炮不断发威,黑色的炮弹飞过七百多米的距离,落进金军的战阵之中。
见识过炮弹的威力后,面对着在地上滚动的冒烟的铁球,即便是最悍勇的金兵金将,也脸上变色,纷纷躲避。
爆炸一声声响起,金军战阵中腾起一团团黑烟,阵势经过流星炮的不断轰击,越来越不严整。
张惠立在将旗之下,感受到本阵的涌动,不禁皱起眉头,紧盯着激烈厮杀的战场。
在流星炮的轰击下,将旗已经数次移动,严整的阵容也有很大松动。这么耗下去,实在是太过不利,他催动战鼓,希望冲杀的部队尽快取得突破,摆脱这被动的形势。
战场上,箭矢如雨,炮声如雷,喊杀震天。金军的骑兵就象大海的波浪般,拍击在红巾军的战阵上。
拒马、战车,红巾军以此为掩护,列阵迎战,先是用虎蹲炮打击金骑,然后是步兵用弩箭与金军对射。
双方的伤亡比几乎相同,而红巾军却在不计弹药消耗的发炮,尽管金军骑兵并不是以密集队形来攻。
听到战鼓声后,金军骑兵呼啸着驰骋而来,发动了更为猛烈的进攻。
一篷篷的箭雨过后,前面的金军骑兵下马作战,臂持小盾,手舞弯刀,呐喊着冲阵。
一阵厮杀过后,拒马被推倒,战车被掀翻,金军似乎要打开进攻的坦途,骑兵也开始冲杀而来了。
“轰,轰,轰……”闷响在红巾军战阵侧后方响起,黑压压的飞雷炮炮弹劈头盖脸地砸向金军,上百颗小炮弹覆盖了战阵前相当大的一片区域。
爆炸声此起彼伏,已经分不出个儿。烟雾弥漫,相距不过几百米的两军已经看不见对面敌人的影子。
张惠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红巾军还隐藏了杀招,并在此时候给予突然打击。
他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轻敌,不该在这片明显是红巾军预设的区域内作战。左侧是树林,右侧是河滩,迂回侧翼进攻没有可能。
红巾军又发射了一轮飞雷炮,彻底打乱了金军的冲击,并遮断了金军进攻阵形的连续。
突破拒马、战车的金军没有了后续支援,很快便被红巾军士兵围攻斩杀。
拒马、战车被重新立起。尽管很多已经残破,但缺口处或是出现了虎蹲炮的影子,或是红巾军的大盾长枪,防线又重新被组织起来。
“鸣金,撤退!”张惠下达了明智的命令,并不是不能再组织进攻,但对他来说,伤亡已经超过了限度,他不敢再打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