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只有叹息,他也曾年轻,也曾无所畏惧,直到……
他的左眼又在痛了。
“你的伤是不是大金家造成的?”苏小乞侧头看着老人。
瞳孔骤然一缩,老人紧绷的脸皮旋即松弛下来,苦笑道:“我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苏小乞转回头,望着即将沉入海里的落日,道:“每当你提起金家,都会不自觉的眯紧左眼,显然这两个字曾给你带来很大的伤痛。”
老人默然半晌,颏下的白须忽然颤动起来,声音也在发颤:“十五年前,我在远安坡经营一家马场……”
“我来替你说吧。”许是见老人情绪激动,廖元打断老人,感伤的说道:“飞腾马场有骏马千匹,奴仆数百人,只要商兄跺一跺脚,远安坡便要震三抖,可金家只在一夜间便让商兄一无所有!”
老人突然跪在地上,竟失声痛哭。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廖元怒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苏小乞。
苏小乞摇头。
“仅是因为金家小少爷从马上跌了个跟头,飞腾马场上上下下被悉数杀害,就连商兄的妻女也……”廖元忽然咬住嘴唇,随后喘息口气,道:“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商兄只怕也已遭毒手。”
老人将脸埋进土里,泥土竟在片刻间泥泞起来。
廖元紧攥拳头,道:“你可知他有多大岁数?”
苏小乞看了一眼白发白须的老人,叹道:“他并不老?”
“他仅比我大三年。”
人若遭受到重大的打击,总会衰老的特别快,这句话苏小乞一直是不信的,而今……
“我现在再问你,你还想去招惹金家?”
苏小乞脸上浮现出一抹自信的笑容,道:“我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廖元不敢置信道:“什么?”
苏小乞拍拍老人的后背,转身向坡下行去,声音远远飘来。
“待俺练了《第八套广播体操》,上到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嘚锵嘚锵锵锵嘚……”
“他是不是有病?”廖元呆望着苏小乞走远。
“我觉得世界要颠覆了。”老人从土里抬起头,湿泥糊了满脸。
“也许……”廖元望着苏小乞的背影,道:“他真能化解了你心中的仇恨。”
老人惊道:“你是说?”
廖元将视线收回,对老人笑道:“仇恨当然是用鲜血来化解。”
老人的头皮顿时炸了起来,猛然起身,一把揪住廖元的衣襟,目光灼灼的盯着廖元的双眼道:“你说真的?”
“也许,也许。”廖元拍掉老人的手。
老人的心情依然久久不能平静,他看似过的是闲云野鹤般悠然自得的生活,可夜里的孤寂,梦里的哭喊,仇人的诡笑无时无刻不在侵扰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