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真的是我活了二十年来最痛苦的日子,我真真正正尝试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心底里的那点逃出生天的希望早已泯灭,剩下的就是无止境的绝望,我看不到光亮,感受不到一丝光明,我就是这样活在最黑的深渊中。
邪影就是专门负责摧残我的,他在这里最大的乐趣,就是想什么时候教训我就什么时候教训我,兴致一来,他就打打我,练练拳头。我在他的虐待下,整个人已经没有一处完好,我的脸肿成了猪头,身上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骨头也全部散了,人都瘦了,我这伤势是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无孔不入。
悲催的是,我伤的这么重,等送饭的警察来了,我要求治疗一下都被拒绝了,他们的意思好像是,只要我还活着,就不需要治疗,除非我没气了,游戏才会结束。
他们这是要把我玩死的节奏啊,我真的不明白,到底是谁和我有这样的深仇大恨,要如此残忍地蹂躏我,你要是干脆一刀杀了我,我也许还能死个痛快,可现在这样无休无止的折磨,就像是对我的灵魂进行无尽的鞭笞,这滋味,比死还痛苦一万倍啊!
我都不知道,我是凭借着怎样的毅力,才在这种恐怖的地狱中坚持了一个星期,一星期后,我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我还没死呢?
我突然觉得,活着好恐怖,我像个神经质一样,害怕现实世界里的一切,我害怕黑暗,害怕窒息,害怕疼痛,害怕人,更怕邪影。即使邪影不动手打我,我都像是在被他虐待,我只要一看到他,浑身就瑟瑟发抖,我恐惧到了极点,这活着的滋味实在太磨人,我不想活了,不想再在这个世界里苟延残喘,一刻都不想。
于是,气若游丝的我,拼尽了我全部的力气,扯开干哑的嗓子,对邪影说道:“你杀了我吧!”
这是我最后的愿望,我只希望快点摆脱这非人的世界,我宁可下地狱,也不想停留在这,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用痛不欲生可以形容的了,这已经突破了难受的极限,我好想解脱啊!
然而,邪影却不会如我所愿,他听了我的话,忽然眯眼笑了起来,似乎,他就喜欢看到我这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紧紧地盯着我,十分邪恶的说道:“杀你?这可不行,那样我会有麻烦的,我就是要折磨你,让你比死还难受!”
邪影的话,让我再度陷入了绝望。我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竟然连求死都不行,我曾经以为,死亡应该就是人们最恐惧的事吧,可现在我才知道,死,反而是一种解脱,一点都不可怕。像我这种想死又死不了的状态,才是最悲催的,我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但如今,我啥都害怕,尤其是怕不能死。我希望一死了之,早死早投生,但邪影却偏不让我死,他依然毁人不倦地折磨我,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三天。
三天后,也就是邪影达到拘留室的第十天,我的非人日子,终于告一段落,一道我早已不再奢望的希望突然而至。拘留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警官走进来,对我严肃道:“苏炎,李鋆潇的命案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事情与你无关,你自由了!”
自由,这两个字对我来说怎么会感觉那么遥远,如果说,在我刚进拘留室的前两天,警察要是赋予我自由,我一定会欣喜若狂,谢天谢地。但,在我遭受了十天世间最残忍的折磨后,自由于我来说,已经没有多少意义,我听到这句话,完全就没有感觉。
我的精神世界早已崩塌,我的灵魂早已毁灭,我的心力也被摧毁了,现在的我,就剩下了一副将死未死的躯壳,这样如尸体一般的身子,得到释放了又怎么样,走出去还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几乎是无意识地拖着自己惨败的身躯,跟着警察走出了这桎梏我多日的拘留室,我走的很慢很蹒跚,从拘留室到外面,路程并不远,但我却走了很久很久,我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佝偻着身,很艰难地行走着,走的过程中,我的腿一直在颤抖,我的身体也是摇摇欲坠,我就这样,一小步一小步的,慢慢挪出了警察局。
一到外面,阳光的强度瞬间刺痛了我的眼,我长久在黑暗中,一下子根本受不了这种光线,强光一刺激,我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不过我却没有闭眼,只是任由眼泪狂流,在朦胧的视线中,我看到了张怡。
这一刻,张怡正站一辆劳斯莱斯车的旁边,当她看到我这副鬼样的瞬间,她的脸顿时僵硬了,眼里现出了极度不可思议之色,甚至,她的眼圈都红了。
相比于张怡的激动,我显然木讷多了,或者说,我已经完全麻木了,我面无表情,颤颤巍巍地朝她靠近。
走到张怡面前,我停了下来,然后,我看着她,发出了哑到不成样的声音:“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