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易嬴话语,丹地就翻了翻白眼,望向十几名执行太监的脸色也越发不善起来。
因为比起易嬴以往的行事,易嬴今日在宗人府的态度已经有些太过退让了。即便知道易嬴这是在顾虑宗人府的身份问题,可宗人府如果硬要与易嬴做对,丹地也不会在乎手下多几条冤魂。
而以宗人府在京城中的地位,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宛华宫中的天英门弟子之名。特别是由于事涉先皇图解所立的贞节牌坊,宗人府对被宛华宫宫女搬空的杨府也是略有所知。
知道那些宛华宫宫女的确有抄了宗人府的能力,即便这些执行太监并没有替宗人府做决定的权力,脸上还是一阵为难起来。
但在犹豫一会后,那太监首领却又有些嘴唇发干,甚至有些进退不得道:“易少师,你真要做这样的事,就不怕皇上问罪吗?”
“皇上?比起大明公主的颜面,你认为皇上会更看重你们宗人府里的几个皇室宗亲,几个执行太监的性命吗?即便本官就在这里将你们杀光,皇上最多也就是从皇室宗亲中再挑几个顺眼的家伙来执掌宗人府就行了,这就更不用说你们这些执行太监了了。”
“还是你们谁想说,皇上真差不了你们这些胆敢无视大明公主的家伙?那为什么你们不去宛华宫享受,却要窝在宗人府这种鬼地方?”
“易少师言重了,你们还不退下。”
为什么你们不去宛华宫享受,却要窝在宗人府这种鬼地方?
随着易嬴赤.裸.裸的无视话语,宋天德也知道今日这事已经绝对不可调和,至少易嬴绝对不会主动退让了。
而几乎是与易嬴的话语同时冒出来,宗人府中的二进门内就传来了一句呵斥声。不仅好像是在呵斥那些没用的执行太监,同样也好像在呵斥易嬴等人一样。
可即便如此,能从易嬴手中逃得一命,十几名执行太监脸上仍有些庆幸之色。
因为他们知道,这若不是在宗人府,恐怕易嬴早就不耐烦了。
里面唯一不满的就是图稚,看着那些飞快退走的执行太监,图稚脸上就有些悻悻然。
而在十几名执行太监退下后,二进门内才是又走出十几个人来。当先乃是一名身着易嬴并不熟悉的宗人府专用官服的宗人府官员,官员后面又是随着十几名执行太监。
好像在宗人府这种绝对不缺乏太监的地方,太监的数量也要比宗人府官员多得多的样子。
然后出到前院中,那宗人府官员却是先看了一眼还未正式到任的图青杰,然后才老老实实向易嬴和宋天德作了作揖道:“下官宗人府司空图硝见过少师大人,见过宋大人。”
司空?
听到图硝自我介绍,图青杰才明白他为什么要先望向自己。毕竟以图青杰上任后的官职来说,图硝还要在宗人府听从图青杰的命令。
只是现在图青杰还没上任,图硝自然望他一眼就足够了。
可一听图硝只是名司空,易嬴却皱了皱眉道:“图司空,你们宗人府现在很忙吗?”
“易少师过虑了,有关易少师想要查问的案子,全都是由本官负责,所以司徒大人才会让本官来协助少师大人问案。”
“是吗?那我们进去吧”
对于图硝仅凭一名区区司空也敢跑来招呼易嬴的事,宋天德同样大皱眉头。因为宗人府官员虽然只有上下之分,没有品级之别,但让一名宗人府司空来接待两名朝廷一品高官,宗人府也做得实在太过分了些。
即便图硝的解释很有理,宋天德依旧不敢认同。
因为若是照图硝这种理由,那只要是公务,宋天德去任何官府部门要求协助时,他们也可随便拿个低级官员来搪塞就可以了。
可由于易嬴并没有表示异议,宋天德虽然一脸不满地望了望图硝,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宋天德今日也就是想要跟来看一看,顺便“学习”一下易嬴的应对方法而已。
然后众人进入宗人府二进院中,图硝却没有再带易嬴等人往里走,而是直接将众人领入了二进院子的屋中。
接着将易嬴和宋天德等人谦让坐下后,图硝却也没急着坐下,先望了望连耘就说道:“易少师,宋大人,如果本官所料未错,两位大人应该是为了连夫子的案子而来吧”
图硝为什么能未卜先知?
或者说宗人府为什么能未卜先知地让图硝前来接待易嬴众人?
这自然是因为宗人府过于偏僻的地理位置,由于易嬴等人的行动一直在宗人府监视中,在让易嬴几人进入宗人府前,宗人府早就为易嬴等人准备好了一切。
所以,随着图硝点名众人来意,易嬴也毫不客气道:“看来图司空所言不虚啊那不知图司空可否向本官介绍一下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易少师言重了,易少师请看……”
不知是不是想要尽快打发掉易嬴的关系,图硝却没有再同易嬴纠缠,直接示意一名太监将一个木匣碰到了易嬴和宋天德所坐桌旁。
然后随着图硝亲自为易嬴和宋天德打开木匣,两人就看到木匣中静静躺着一份折子。
对望一眼,易嬴也没同宋天德客气,直接就将折子打开来看了一看,却见上面只是简单记述了几个字——“着令宗人府立即将连鍪贼子捉拿并尽速处死之。”
连鍪贼子?
看到折子上对连鍪的称呼,易嬴立即皱了皱眉头。
而宋天德却盯着折子上的字迹和上面的一方小印皱了皱眉头道:“这的确是皇上的字迹和常用的私人印玺。”
以宋天德在北越国朝中为官多时,易嬴当然不会去怀疑宋天德的判断,而图硝也趁势脸上一喜道:“宋大人所言甚是,所以皇上当日虽然只是差郝公公送来了这份折子,并没有正式下圣旨,小人和司徒大人依旧不敢有任何怠慢,只得将连夫子下狱并尽速处死。”
“那你们有没有审问连夫子,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处死连夫子吗?”
“下官当然问过,但连夫子不愿意说,下官也不好用重刑了。毕竟这是皇上的旨意,用不用刑、理由是什么都并不重要。不过下官看连夫子的态度,好像连夫子自己却隐隐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处死他一样。剩下的事情,下官也不明白了。”
随着图硝解释,易嬴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能在自己面前有恃无恐了。
因为正如图硝所说,由于这是北越国皇上图韫的旨意,即便这只是某种形式上不能公开的“密旨”,图硝找连鍪问上两句或许只是他的责任,但连鍪自己如果什么都不愿意说,图硝也是没有任何责任的。
因此这事情易嬴不是不能查问,而是根本就没有查问价值。
但随着一旁的连耘露出担心表情,宋天德也皱了皱眉头说道:“原来如此,那不知图司空可否开恩,让宋某见一见连夫子,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没有问题,正好本官对此事同样相当好奇,不如宋大人和少师大人在此稍待片刻,本官立即着人去将连夫子请来如何。”
“……那就有劳图司空了。”
将连夫子请来如何?
随着图硝再次有恃无恐的表示,甚至宋天德也感到有些尴尬了。
因为,图硝和那些执行太监一开始的态度虽然有些不好,但他现在能谦让成这样,别说易嬴有没有救人的本事,至少宋天德在弄清整件事情真相前,已然不好再说什么救人,乃至是为难宗人府的话语了。
甚至于对比易嬴先前的所作所为,都有种无理取闹的感觉。
当然,易嬴是没必要知道宋天德的想法,
因为同样对比一下图硝先高调后低调的态度,或许其他人会认为这是图硝在受到教训后的正常反应,易嬴却非常清楚图硝现在做的一切完全都是故意的。
不仅是故意,更是一种极为轻视易嬴的做法。
也就是易嬴即便再怎么对宗人府蛮干,宗人府也可将易嬴吃得死死的。
或许他们并没明显表示出来,但也等于一种对易嬴的宣战一样。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