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乐观的人。
不管怎么样,我的璟华还活着,不是么?
沫沫知道你一定很难受,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每时每刻都很难受。
但璟华还是活下来了,不是么?
即使那么辛苦,你还是不忍心丢下沫沫一个人,所以再辛苦也要咬牙活下去!
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希望!
她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身上,吸着他身上混着药味的冷香。
璟华,就当为了我也撑下去好么?
我真的,真的不能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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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得及睁眼,便感觉一阵剧痛从全身每个骨节里疯狂蹿出,像是突然间被拽入地狱,熔岩般的业火拼命炙烤。
他握着被单的手紧了紧。
“沫沫!”
他喘息一阵,待灼痛稍缓,便轻轻唤她。
“沫沫!”还是没有回答。
他心里着急,叫得又更大声了一些,看屋里无人,便掀开被子,挣扎着下地。
阿沫奔进来的时候,看到璟华跌坐在地上,只穿了件中衣。她吓一跳,赶紧把他拉起来。
他身上连一分力气都没有,阿沫连拖带抱,费了很大劲才把他弄回到床上去。
就这么动一动,他的心已经通通狂跳,隔着被子都能看见胸膛不规律的剧烈起伏。
“璟华,怎么好端端的起来了?”她一下下安抚他的胸口,帮助他平息下来。
过了一阵,他才勉强说得出话,“你去哪儿了?”
“我去灶房拌点肉馅儿,玹华说今晚吃饺子。”
阿沫用袖子擦了擦自己因忙碌而在额头上渗出的细汗,兴高采烈道:“璟华,要过年了!”
他似是有些迟钝,过了一会儿,才低着头,轻轻道:“已经,要过年了吗?”
“是啊,”阿沫倒是显得意兴盎然,“今晚是除夕。璟华,你们九重天上是怎么过年的?除了瑶池的那一顿,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好玩的?”
璟华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没什么好玩的。”
在他印象里,岁末的时候各部都要述职,他作为兵部主帅也要按时去凌霄殿向他的父君汇报这一年里打了多少仗,赢了几场,封印了何方的妖魔鬼怪,兵力损伤几何。
还有么,就是年初一一早,要去向父君母后请安,行春礼。父君母后高高地坐着,不苟言笑,他们兄弟挨个儿上前,说一些祝圣体安泰,天威隆隆之类的话。
这两样,都说不上好玩。
另外还有一个与新年有关的印象就是,新年有半个月的假期,不用出操,大多数有家有口的将士们会选择回家和家人团聚。
每年这个时候,他就看到他们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准备给家人的礼物,说起回家就能看到一年未见的老父和兄长,媳妇儿和孩子们,一个个都显得兴奋难耐。
那些留守的将士们也被允许在军营里喝喝酒,赌个小钱什么。他有时候也会和他们一起喝两口。
他的父兄都在身边,可他也并没什么团聚的感觉。
阿沫为他叹了一声,随即得意道,“你们真是没劲,璟华,明年带你去我们西海过年,那才好玩呐!刚才玹华也跟我说了他在人间过的年,说他们过年时候都吃饺子的。璟华,你吃过饺子吗?”
璟华摇头。
他刚想说没有,那种深入骨髓的灼痛又一下蹿上来,让他一时无法开口,只好握拳咳了咳,作为掩饰。
“璟华,是不是又不舒服?”阿沫对他已经了如指掌。
“没有。”
他的脸颊上有些不正常的酡红,阿沫一摸他额头,果然是烫的。
“怎么又烧起来了?”她皱了皱眉头。
他最近一直低烧不断,有两次还烧得特别厉害,几乎失去意识,脱水昏迷。
“没有,没发烧。”他坚持。
“璟华!”
“就是没有!”他声音也陡然大了起来,孩子般的不讲道理。
阿沫被他吼得有点懵,看着他,愣了半天没说话。
他捏着被角的手还在颤抖,声音也弱了下去,低低地,却依旧倔强道:“我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