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俊鹏眯着双唇,安奈住心中正在喧嚣着,正在嘶吼着的焦急担忧,他的声音依旧很轻,只是语调却很沉很沉,“如果真的伤着了,伤着皮肉就让他们分筋错骨,伤着骨头就砍断他们的手脚,如果让她重伤,那么就将他们身上的皮剥下来,撒上盐,放进酒桶里,一时倒是死不了。”
皇甫亦身子一颤,看着男子嘴角染着的笑容,寒如心间,虽然他的声音不重,不过皇甫亦却是知道,他说到便会做到。
这样的人还真是恨,也许伤了他不过一死,然在他面前伤了叶雨,那人便要生不如死了。
皇甫亦为面前的男子捏了一把冷汗,他这一刀下去,要是真的砍伤了叶雨,那么在不死的前提下,面前这个人一定会被他折磨的生不如死。
这边贺俊鹏与皇甫亦说话之际,那便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眼见大刀越来越近,魑魅的眼底闪过一抹狂热与嗜血,猛的向着叶雨回来,可诧异的却没有砍刀任何实物。
身旁,厉风呼啸,魑魅还没有反应过来,密切注视着一切的阿伊却是眼眸一缩,连忙在魑魅身边围上一抹土墙,这才没让叶雨手中的匕首吻上魑魅的脖子,只是轻轻地蹭了一层皮。
一抹血痕出现在魑魅的颈子上,瞬间刺痛着他的神经,冷汗已经打湿了后背,如果没有阿伊,那么此时,他怕是已经成为一具死尸了吧!
叶雨有些可惜,她虽然没想要杀他,不过让他流些血还是可以的,只是没想到却遭到干扰,叶雨抬眸,邪肆深邃的目光透过魑魅望向阿伊,看来还是要将他先放到才行。
察觉到叶雨的注视,阿伊心中一寒,头皮阵阵发麻,似是有一道道寒风刮进体内,顺着血液流进心田,将整颗心冻结成冰。
皇甫亦望着不远处那抹遗世独立的身影,瞳仁紧缩,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竟然是残影,这个叶雨,倒是一次又一次的让他震惊,他倒是想起了主席曾说的一句话,此女,堪堪大将。
将,将军之意!
他当初还在想,不过一个女子,即便再过出众,也绝非将才,更何况,她那是不过十一二岁,一个只是比小奶娃娃好上一点的小丫头,何以让主席如此看重,竟说出这样的话。
虽然堪堪二字不慎褒奖,然后缀二字才是重点。
将军,一个及崇高而又让人仰望的名词,它代表的忠诚,是勇气,是果敢,是一个集合了一切美好词汇的二个字。
说实话,当初的皇甫亦对于主席的那番言论有些呲笑,却不成想,越是深入的了解面前这个少女,他越是赞同当初主席的那番言论。
只是,不是堪堪,而是似乎将军二字便是为她量身打造。
此时,她挺直的背脊就像是一个将军的铮铮战魂,只是静静的屹立在那里,便让人不敢造次。
不仅仅是她自身的武力,更多的却是她认真时那眉宇间铮铮的王者之势。
皇甫亦释然一笑,主席就是主席,看眼的眼光还真是准的出奇。
叶雨并不知道皇甫亦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主席竟然曾经如此的评价过她,那个老人,叶雨有幸见过,有幸聆听他的教诲,虽然后来他并没有继续呆在那个位置,但对于叶雨而言,他的意义并不低于国家的定义。
如果知道他是如此评价她的,不知道叶雨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
面前大刀呼啸而至,别看刀身沉重,可在魑魅手中却似是轻若无物,挥舞自若,走廊两侧的墙壁已经不能直视,墙皮外翻,墙面簌簌的往下掉着碎渣,随着刀生的挥舞,弥漫在空气中。
嘴角闪过一抹诡谲的笑容,魑魅心中一慌,面前的人儿再一次消失不见。
“啊!”一声痛苦的大叫滑过耳畔,似是从身后传来,魑魅回首望去,那一幕让他双目充血。
阿伊倒在地面上,生死不知,而面前人儿手中握着的利刃,正在滴滴答答的向下抵着血水。
一滴一滴,坠落在地,瞬间晕染开来,似是一朵朵猝然绽放的曼莎珠华。
“阿伊!”魑魅惊呼,挥舞着大刀便向叶雨冲了过去,人还未至,他手中尽数利刃已经飞出,先一步的向着叶雨袭去。
利刃沿着特有的轨迹袭向叶雨,魑魅知道这样根本伤不了她,而他的目的只是…。
利刃坠落在地,魑魅的身影已经袭至,大刀铺面而来,似乎不将叶雨的首级斩下便会誓不罢休。
这一刀叶雨不敢硬接,玉脚轻点着地面,身子向后倒去,可就在此时,她的脚踝却是一紧,刚刚坠落地面的利刃化成锁链,一面深扎在地上,一面锁住了她纤细的脚踝。
这一击,分要硬抗不可。
叶雨眼底寒霜闪过,快的如同坠落的流行,手中利刃消失,一柄软鞭出现在手中。
金属大刀,因为被金系异能者操控,所以已是时间难得坚硬的兵器,平常的兵刃皆是没有一个能与其相敌,既然刚硬坚固比不上,那么便不如不必比,以柔克刚未必不可。
这次贺俊鹏是真的急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布满寒霜,就像是一头被惊醒的雄狮,面对闯入地盘的敌人,身上散发着蒸腾的煞气。
胆敢伤害叶雨者,他定让其生、不、如、死!
贺俊鹏身上的煞气让皇甫亦心头一寒,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冲了出去。
贺俊鹏说过,她会站在叶雨身边,给她足够的自由,任期翱翔飞扬,但他也说过,但凡她遇见危险,他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自己度过。
他不能,他承认是他胆怯了,他只是不能在生活在没有叶雨的世界上。
只因当初的那一眼,他便早已沦陷在她的眼眸中,曾拥有的幸福与手心中的温度,让贺俊鹏直到,此生此世,生生世世,他都会追随着她的脚步,绝不让她先一步的离开自己的生命中,哪怕隔世早已忘记了当日的誓言,可贺俊鹏却相信,只要再度相遇,他们便依旧会交缠在一起。
就像是盘踞在树上的藤蔓,相依相存,如若分开,必是一起灭亡之际。
挥鞭,软质的鞭子卷住大刀,向后一掷,那巨大的力道顿时让魑魅右手一痛,大刀瞬间推手而出,向着客厅飞去。
“嘭”一声,正砸在想要从背后偷袭阿蟒的男人身上。
“啊~”惨绝人寰的悲鸣滑过夜空,阿蟒转过头,睨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人,还好不是刀刃砸在他身上,要不然此时那么大力的甩过来,他此时的身体非得被剁成凉拌不可。
不过此时看来,男子的惨状当真是不忍直视。
头上被开了瓢,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让阿蟒微微的吞了吞口水,这些异能者的肉可比普通人的要香多了。
叶雨听到身后的惨叫,并没有回头,只是以为阿蟒下了狠手,不,是下了很口,喝道:“阿蟒!”
叶雨自然没有说出要活口三个字,这话一出口,对方便没有顾忌了,那样只会让阿蟒深处在略势中。
旁人只当是她担心阿蟒,可她与几个被她奴役的生物都知道,她这不过是在提醒它不要下狠手而已。
“嘶嘶嘶(不是我咬的,是你刚刚甩过来的刀)!”阿蟒翻了翻白眼,不过幸好那刀飞来的及时,要不然它非得被暗算不可,想了想,又道:“嘶嘶嘶(你那一刀来的真及时,真是料事如神)。”
阿蟒绝对不会承认,它是怕叶雨秋后算账才这般的阿谀奉承的。
“呲!”叶雨嘴角微抽,她真心不是有意的。
当鞭子卷在刀上的那一刻,贺俊鹏的身子已经出现在叶雨身边,当魑魅说中的大刀推手而去的那一刻,贺俊鹏却是动了,他一把掐住魑魅的颈子,那双染血的眼眸似是通往地狱的入口,竟像是向外席卷着漩涡,硬生生的要将魑魅的灵魂吸入其中。
“鹏!”察觉到贺俊鹏的杀意,叶雨连忙阻止,这些人的命虽然并不值钱,可他们知道的事情却价值连城,自然,现在还不是杀了他们的时候。
贺俊鹏越发用力的手因为叶雨的轻呼松了下来,魑魅发紫的脸色这才得以好转,有那么一刻,魑魅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要冰冷的湖水如潮水般向他涌来,他只能徒劳的任由水侵袭着自己,自知要死,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感觉都多久没有感受到了?魑魅不知道,他只是知道,面前这个男人与那少女不同,她虽然看似出手狠辣,可看她游刃有余的接下自己的大刀,魑魅便知,原来她一直都没有真的想要了他的命。
而面前这个男人不同,他,是真的想他死!
然,他们二人身上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便是身上那股清贵到让人不敢直视的气韵。
钳着魑魅颈子的上猝然一松,下一刻却化成手刀将魑魅击晕。
任由魑魅的身躯滑落,贺俊鹏转身,一把抱住叶雨的身子,这一刻,他的心才降回原处,感受着她的温度,感受着萦绕在身边独属于她的香气,贺俊鹏冰冷的身体这才渐渐回暖。
就像是一个迷失了道路的孩子,那种慌张与恐惧,即便他掩饰的再好,叶雨依旧能够感受得到。
魑魅失去意志后,扣住叶雨脚踝的金属锁链也化成了尘埃。
叶雨抬手,反手紧紧拥入贺俊鹏的身子,将自己与他靠的近些,再近些,直到彼此都感到窒息,却又都不肯放手。
“雨儿,你记住,如若你有事,我,一定不会独活。”贺俊鹏放开叶雨的身子,那双缱绻着情深的眸子一错不错的凝望着叶雨,一字一顿,声音中的凌冽似乎是在宣示这句话的真实度。
他,是认真的,如若她不在人世,那他一定不会独活。
看着贺俊鹏那氤氲着雾气的眼眸,叶雨的心狠狠一颤,就像是一瞬间,有一只大手将她的心握在其中,狠狠地揉搓着,痛彻心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悲鸣。
叶雨一把捂住贺俊鹏的嘴,眼底,化不开的情深意切,“我不会让自己有事,而这句话我同于你说,你记住了,生死,相依。”
皇甫亦就是受不了这般矫情的场面,他没有爱过人,自是不知道当自己爱的人身陷险境时,那种恐惧与焦急焦灼在一起的心情。
只是,当他听见那清冷的声音说出生死相依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的心似是被什么狠狠一撞,怔在了原地。
这世间,虚假太多,柔情转瞬。
当初可人如玉,与子偕臧;后来长亭远望,夜色微凉。
他看过太多的错爱,太多的挣扎,却从未见过他们这般的爱情,明明一直都是淡淡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没有轰轰烈烈,只是细水长流,他以为他们跟世间的痴男怨女没有什么两样,可他一句,你若有事我必不独活;她的一句生死相依,明明并不强烈的言语却给皇甫亦巨大的冲击。
皇甫亦站在角落,黑暗将他的脸框打暗,让人看不出此时此刻他的神情,只是那双眸,却一错不错的望着不远处相拥在一起的人儿,似乎脚下的鲜血,不远处的喧嚣都消失不见,这天地,只有他二人遗世独立。
这种让人无法插入其中的气氛,竟缠绵交错在一起,将整个别墅包围在其中。
皇甫亦扫了一眼还在远处悍然大战的蟒蛇,嘴角微抽,是不是他也变得不正常了,竟然觉得他二人在这般情景谈情说爱也并无不妥,似乎,恰如其分的本就该如此。
“嘭”的一声,蟒蛇巨大的身子砸在地上,发出的闷响回荡在屋中,地面更是被这巨大的力道震得颤抖了起来。
叶雨与贺俊鹏这才回过神来,望着阿蟒附在地面上的身躯,她柔美动人的眼眸瞬间凌冽如刀,就像是染上鲜血的白莲,清贵间透露着肃杀之气。
贺俊鹏皱眉,对于打扰他与叶雨的人,他从不手下留心,蟒蛇就算了,毕竟是自己人,那几个闯入这里的异能者,他,轻饶不了他们。
没有任何言语的交流,叶雨与贺俊鹏的身子却是一起动了,杀气蒸腾的向着客厅袭向蟒蛇的人冲了过去。
皇甫亦嘴角微抽,刚刚还是柔情依依,如今却又杀气弥漫,要说这二人还真是绝配,他们不在一起都是老天瞎了眼!
影一被大刀砸中已经昏了过去,看流血的速度似乎撑不了多久了,妖姬与青木眼见好不容易将蟒蛇制服,可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一旁便传出了一男一女,下手之狠,用招之毒,让他们苦苦支撑着差点吐血。
青木控制着树木,可面对风,根本就施展不出威力,妖姬控水,不说这里原地湖泊,即便屋中后院便是泳池,她也抵挡不住面前二人如疾风暴雨般的攻击,与阿蟒战斗已经让他们精疲力竭,哪里还有多少力气。
要说那头蟒蛇与那只狐狸也是可怕,那蟒蛇的皮竟然比铁还要坚硬,比犀牛皮还要有韧性,任凭他们怎么攻击,于它而言都是不痛不痒,不过它也算是个奇葩了,冬天不冬眠也就罢了,这货既然还讨厌水,要不是妖姬误打误撞知道了这一点,他们现在还会被蟒蛇苦苦纠缠着。
还有那头狐狸,聪明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动物,更像是一个满肚子坏水的人,仗着自己动作快,专攻人家敏感的地方,像是妖精的胸与青木的…。
这一仗打得甚是恼人,此时她们刚刚占了上风,向着要让它们好看,可谁他妈的来告诉他们,面前这两个打了鸡血的人是从哪里窜出来的,老大与阿伊呢?难道都已经…。
瞬间,妖姬的脸色有些发白。
本来,他们二人就不及叶雨与贺俊鹏的一分,还因为想的太多而走神,这用白枫溪的话来说,不就是找屎吗!
一拳一个将面前二人放到,皇甫亦这才从暗处走了出来,看着面前这熟悉的面孔,嘴角轻扬,一笑,冷冽刺骨。
皇甫亦是不是异能者叶雨不知道,但她却知道他有一种能力,按他的话来说便是能够探查灵魂,后来不知道被谁起了个名,就叫引魂。
叶雨倒是觉得,比起引魂更应该叫做勾魂,因为凡是被他探查过灵魂的人,灵魂都会崩溃,也就是说,不是死亡便是成为傻子。
向他们这样的异能者,精神力稍微强大一点的,便会沦为傀儡。没有自己的灵魂,只是一个国家的机器,就像是过去的死士,不过比起死士,他们更加的忠心,更加的不畏惧死亡。
五个人,有四个人都没有什么大伤,只有其中一个上的比较重,想必要是再不救治,非得休克不可。
叶雨无奈,拿出银针扎在男子的穴道上,别的没什么,先将他身上的血止住才是正事。
银针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一颤一颤的,似乎微不可及,可就是因为这一枚小小的银针却是止住了男子流血不止的伤口。
皇甫亦面色复杂的望着叶雨,古时候有文韬武略这个词,这会儿放在她身上倒是贴切,不过说起来,他看着这样的她,觉得自己都拍马不急,不过又想,他赶不上她倒是正常,因为他是个正常的人,也就是说,叶雨在他的心中已经晋升成了妖孽。
妖孽没什么不好,最大的好处就是稀有,当然,也没有多好,因为最坏的地方也是稀有。
可以想象,这样的人国家主席自然会乐得想见,而她又是叶家的太子女,当然越妖孽越好,但也是因为如此,天才总是遭人嫉妒,但凡算个才的,老天有时都看不过去。
天妒忌也就罢了,而人妒忌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妖孽稀有有人便会欣喜,但更多的却是妒忌。
皇甫亦一直没有看出来她有什么本事值得主席夸奖,如今看来,还真不是他眼拙,而是面前这个妖孽演得太好,只是他想不通的是,隐藏了这么久,她又是为了什么在此时冒头呢,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与贺家的关系,还是因为她已经有恃无恐?
皇甫亦不知道,不过他也不必知道这么多,只是将主席交代给他的任务完成便是了,反正今日让他疑惑的事情,总有一天会知道答案,便也不必急于一时。
五人都是异能者,其中还有一人重伤,留在这里治病是不可能的,做民航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皇甫亦并没有料到今日的局面,索性贺俊鹏已经料想周全,早早便让龙翼准备了私人飞机,倒是不小。
不过为了确保这五人顺利到达京都,叶雨与贺俊鹏便一同跟了去,不过在这之前,叶雨却先是去了一趟医院,他们离开了,贺程峰却不能一直病危着,毕竟现在窥探市长之外的人大有人在。
市医院病房中,叶雨悄然出现,手轻轻的放在贺程峰的百会穴上,一枚银针慢慢浮现出来,叶雨伸出两根手指将银针夹了上来,轻轻地弹了弹,嘴角轻笑,转身离开。
银针被小正太的能力包裹着,脑ct当然照不到,自然,医生们也便无从下手了。
“鹏,告诉程姨,有一个人能救贺叔叔!”叶雨说的人自然是戴茜茜了,贺程峰醒了也是醒了,与其便宜了那些医生,不如让戴茜茜出手,虽然她并不适合上流社会,不过有市长这个依仗,她要是有一天离开,自也不必担心她了。
贺俊鹏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叶雨的心思他心中跟后明镜一般知道的清清楚楚,即便是将他的舅舅算进去了又如何,戴茜茜的本事他也是略有耳闻,贺家认识这个一个医术了得人,也不是一件坏事。
要说人活一生,即便你在有钱有势,生命还不是一样脆弱,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又有那个权贵不想结交。
与其是说戴倩倩攀上了贺家,不如说是贺家结交了一名神医。
前往踏上京都的飞机,叶雨凝望着窗外的风景,一别已经几个月了,明明时间并不长,她却不知,这辈子她竟会如此想念亲人。
父亲,母亲,爷爷,小君熠,你们,可曾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