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有方做出这样的决定,并非一时冲动恼怒之为,实在是刚才这两个云楼的妓子对待柳家大少和苏娘子的态度以及那种多嘴多舌又狭隘善妒的性子给他敲响了警钟,今天的花魁赛必定会有不少上至知府下至富贾的人到场,倘若这两个女人到时候再多嘴多舌说些不入耳的话得罪了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突然他又想到苏瑾,那位知进退懂得沉默内敛而凸显丈夫主体地位的女子,柳云澜倒是好福气啊!
这边苏瑾并不知道温有方对那两个瞪了她的妓子做了怎样的惩处,不过她此刻却也在跟柳云澜谈论那个温有方。
“这个温有方倒是个厉害人物!”苏瑾笑着很随意地说了一句,一边打量周围的风景。
这鹦鹉洲地方不错,环境也好,这一处地方背山靠水,绿地广阔,巨大的集会场早已被围了起来,附近的河面上楼船画舫连成一片。随着花车的陆续抵达,外面的绿地上此时也已是人群汇集,各种小吃杂耍在草地间摆开,叫卖着敲敲打打的非常热闹。
柳云澜也在看周围的景致,他倒是对什么楼船画舫或者花车行首的兴趣不大,反而对这些小吃杂耍兴致很浓。
这家伙就是个童心未泯的孩子。
此时听到苏瑾的话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确实!这位温家的有方兄不简单!待人接物无可挑剔,说话也能摸透人心,一些小小的奉承话说得恰如其分,既让人觉得舒服又不会因为过于谄媚夸张而让人听了觉得恶心。组织能力也挺强的,以前温家的那些诗会基本都是他出面组织,什么邀请诗人才子,中间的一些曲乐歌舞表演等等。每年诗会上总有才子因为自己的诗作被其他人压制而愤怒闹场,甚至两个才子互相对骂大打出手,每每这个时候,他总能及时出现三言两语化解矛盾!这一点我自问就做不到!”
“相公不是做不到,是懒得做吧!”苏瑾一言揭示柳云澜的本性。
柳云澜尴尬地笑笑:“还是娘子了解我!”
白鹭和紫鸢站在后面偷笑。
苏瑾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有些无奈,他真的很聪明,这一点从针对涂家的那个复杂计谋就能看出来,而且在算计谋划这一方面似乎具有得天独厚的天赋,只不过这家伙太懒了,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这句话用在他的身上简直太贴切了,他一向就是有机会偷懒就必定毫不含糊地偷懒。
如果柳云澜可以改变慵懒的这一性格,保持他在设计谋划针对涂家那时候的状态,那么这个男人真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刚才他坦言自己某些方面比不上温有方,但苏瑾明白,这其实不是能力不如,而是他实在懒得去做。
除非问题来了,到他不得不解决的时候,这人才会稍微认真那么一会儿,然后解决问题,之后继续做他那个懒得思考懒得做事得过且过的懒蛋。
就比如几年前父亲柳伯谦突然出事,老太爷柳湛决定将让柳云澜接替柳伯谦管理柳家生意,那时候柳云澜对商业对布行的生意等等根本一窍不通,又面临被二方三房的逼迫,被逼上梁上之后,他见已经无法可想,便着手解决这个问题,最终跟大掌柜廖掌柜熟悉商业相关知识,熟悉布行的运作,只用了不到五天时间就做到熟知,之后管理布行果然没有出过一丁点错误。
至于后来的皇商事件用计对付涂家亦是如此。
至于那个温有方,对方的高明之处不仅仅在柳云澜所说的这些地方,他刚才故意当面说出自己就是欲结交自己和相公的话,看似直率赤诚,而且俗气,毕竟结交这种事都是一边做着,然后大家心照不宣如此这种,对方却不按常理选择直言,看起来就像个不善交际的粗鄙的愣头青。
其实不然,这恰恰正是对方的高明之处,用直言的方式伪装出一副坦率直白的真诚样子,如此,便能轻易消除人的戒心,对其对其产生好感,觉得此人真诚,值得相交。
这个姓温的公子在交际这一方面确实是个人才啊!
“娘子,你肚子饿了么?要不要试试那个鱼肠粉?”柳云澜指了指一边挂着鱼肠粉旗子的小吃摊,目光炯炯有神。
苏瑾有些无语:“……”
“饿不饿啊娘子?出来也一会儿了,应该有点饿了吧?”
“不饿啊!”苏瑾哪里还看不出自家相公的心思。
“真的不饿?多少有点饿吧?”
“一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