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高大娘老实,没想到也如此八卦,一定要打听够了才去睡。
大水是个男的,皮糙肉厚,但刚才也是情急之下,才当着高大娘的面拉了花儿的手,给花儿吃了定心丸,可这一旦听到“姻缘亲事”四个字,顿时面泛红潮,不敢说话。何况是花儿呢,早把头低得快贴到膝上了。
高大娘也有耐心,就这么等着。花儿半晌才抬起些头,带着忧虑说:“算命先生说,难。”就又看了大水一眼。
大水知道花儿深信这个,怕再影响花儿的心情,赶忙说:“哥和花儿一步一步活到今天,容易吗?今天当着高大娘的面,咱俩的事情捅破了,容易吗?你今天走了七十里,容易吗?算命先生说难,还真说对了,可难处我们全经历过了,就不再有什么难的了。”
“可是——”
大水打断了花儿,“花儿,哥知道你的可是指的是啥,不就是生意上离不开郑掌柜吗?咱们的花生油和女儿红酒,是好东西就在那摆着,咱们没有帮手照样自己卖。所以花儿,”大水又想去拉花儿的手,可是现在反而不好意思了,“你的可是,其实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哥不会因为这个被别人捆住的。”
花儿这才是真正的一天乌云满散开,一脸欣喜又满眼羞涩地点头。
真好,大水哥不论在什么情况下,也不会离开她了。
高大娘听着看着,知道两个人全没有心结了,长舒了一口气,说:“这几天你两个跟冤家似的,再看看现在这样子,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听得大水和花儿互相臊不搭地看了一眼,可不是如此么,不是冤家不聚头。
高大娘让两个人别动,自己收拾了桌子,领着小翠去睡了。
高大娘去了西屋后。大水上炕,把褥子铺开,抖开被子,让花儿躺会儿,这七十里路,花儿肯定累坏了,按说花儿应该早回西屋休息,可是此时怎么可能呢,两个人都正值一腔心事,又都是满心的柔情蜜意。哪儿会舍得分开。
大水铺好后。一回头。看到花儿坐在炕沿又默默地哭了。
大水把花儿轻轻地扶上炕,让她躺下来,又给花儿盖上被,此时的花儿仿佛就是琉璃。轻轻地都会伤了她,所以大水是那么地小心服侍着花儿躺下。
大水对花儿说:“你躺着,我坐着,哥喜好这个。”
花儿听他又来了,扑哧地乐了,想打他一下,可是又全身慵懒。
这一天,从绝望到欣喜,花儿似乎经历两个人世。
大水满含歉疚。说:“花儿,哥觉悟得晚了,让花儿吃了苦。”
花儿这下可委屈了,说了声:“哥——”眼泪流了下来,用被蒙了脸。好半天花儿才露出脸来。又向大水哥带泪地笑了。
“花儿,给哥点下头,答应哥,自己别再有猜疑,哥应了你,心里就不会再有别人。”大水又拉住了花儿的小手。
“嗯,我知道大水哥的担当!”花儿相信地点了头。
“哥,记得这一文钱吗?”花儿从脖子上扯出那一文钱来给他看。
“怎么会忘呢?”大水也拿过来看了看,又还给了花儿,“难为你还记挂着。”
“哥,从那天起,我就……我就……我就……”花儿说到这儿,脸又红了。大水也明白了,花儿的兄妹情缘变为男女情缘,原来从那时开始。可是,自己直到今天才转过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