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子滔看了眼烟雾中江叔的那张脸,笑呵呵迎合道:
“是,我姥姥家人都那样。
我姥爷缺点就是爱多想,我妈仨姐妹,那我姥爷就是有三个姑爷呗,他对哪个女婿都客气。
要我说,叔,是不是多余?
姑爷还是半个儿,应该是除了女儿外,最亲的人,总那么客套干嘛。
像我和男男,我们都是独生子女,那以后怎么办,反正我是不希望将来我岳父那样。
做的不对,岳父那必须该打打该骂骂,别说去女婿那住了,就是生病,那我也会像照顾自己父母一样,接跟前儿伺候。
不高兴了,他老人家还可以跟我拍桌子,拿我撒气,那都没问题,说明是一家人,我还更高兴呢,呵呵。”
江源达根本没有听出话外音,根本没有听出来眼前这臭小子是在跟他表态刷好感。
所以,任子滔这媚眼纯属抛给瞎子看。
江源达笑骂:“才多大,笑的那个憨,想的还挺远。都那样,男男她姥爷也是,行了,我得走了,这一晃六点了。”
“噢。”
“这还有俩剩包子,你吃了没啊,没吃打扫了吧,或者拿给你家亲戚那面儿。”
任子滔赶紧站起身说重点:“叔,先把你手机号给我吧,我买完票给你打电话,到时候您在哪,我给您送去。”
江源达拍额头,你看看,喝酒后遗症,一天喝的懵登的,最近总健忘。
他不仅给了任子滔电话号码,还从后屁股裤兜里,用两个手指一捻就拽出五百块:“给,拿着。”
“我有。”
“我用你给你我掏什么车票钱,让你拿着就拿着!”
任子滔一直陪着走到旅店门口,看到江源达上车了,还挥了挥手再见。
有人喊他:“滔滔啊?”
“嗳,爷爷。”
“咋这么早就过来了?”
“来看您,不放心。”
匆忙间,任子滔给江男发短讯道:“早上好啊,起来了没?我刚和你爸一起吃的早饭,他这面,你放心,一切都好,我待会儿去给他买火车票,他要今晚去穗城……”
江男一手拿手机翻看信息,一边咬右手大拇指,那心情啊,五味杂陈。
她确实是不放心她爸,本来还想着,一会儿借着出门买东西的功夫,打电话问问呢。
可任子滔全给办完了,他这是几点起来的啊?他这是……
“姑姑,我那个?”
苏天宇不合时宜的出场,而且是一出场,眼神刚搭着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江男,他就嗷一嗓子:“啊!!!”
跟见了鬼一样。
江男使劲翻了个大白眼,人家正沉淀酝酿心情呢,全被破坏了,随手拿起荞麦小枕头就扔了过去:“大清早的,鬼喊鬼叫什么?”
苏天宇羞红了脸,他两手捂在三角小裤衩前面,张开嘴想说什么,又羞愤的气急败坏转身关上了门。
没一会儿,小少年披着夏凉被重新出现:“姐,你起来那么早干嘛呀?”
苏玉芹恰好拉开厨房门,一身油烟子出来了:“怎么了这是,你俩吵吵什么吶?”
苏玉福从卫生间出来,一看他儿子,没心没肺咧大嘴乐了。
江男也跟着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切,不就是穿个小裤衩嘛,你才多大点儿,谁爱瞅你似的。”
啊,苏玉芹一听明白了。
她早上没去集市,闲着也是闲着,又不能躺下再睡回笼觉,就给弟弟和侄子的包收拾了一下。
那衣服啊,一抖落就知道是这几天出门玩,根本没好好洗,估计也就拿宾馆小香皂对付搓了几下,团的一个球一个蛋,褶子多不说,还没个好味儿,她就一股脑全塞洗衣机转去了。
苏天宇跺脚:“姑,我穿啥啊?我爸能穿姑夫的,我呢?穿我姐裙子啊。”
苏玉芹哄孩子:“一会儿就干透了,你看外头那大太阳。”
“那也不能都洗了啊,你倒是给我留一件!”
“不洗不行,天宇,真嗖了。”
江男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少跟我妈喊,没穿的就光腚,事多。”
“姑姑,你看我姐啊?”
江男也指着苏天宇说:“妈,你看看弟弟这种生物,多讨厌。”
结果苏玉芹还没等给断官司呢,家里电话响了,是苏老爷子打来的。
正事没说上几句,苏天宇抢电话道:“爷爷,我能在这多呆几天嘛,求求你了,反正也放假,我还没和我姐呆够呢。”
江男也表态:“姥爷,让天宇在这呆着吧,没有,他挺听话的,就像跟屁虫呗。”
苏天宇推他姐:“你才跟屁虫。”
“你不是跟屁虫是啥?”
苏玉福趁此机会抢过电话,大大咧咧道:“爹,你听听,他俩多好,一边打嘴架一边谁也离不开谁,我看吶,应该让我姐和姐夫加把劲,再生一个。”
这话一出,给电话那端的苏老爷子立刻整沉默了。
这头的苏玉芹,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江男和苏天宇是打打闹闹的动作一僵。
苏玉福还在继续:“我姐夫去南方上货了,我都没见着他,嘿嘿,要不然我俩是不是喝点儿酒。爹,我跟你说,他们小姐弟俩,昨天晚上还……”
“嗳?”这是苏玉芹提醒弟弟千万别说打架的事。
“嗳?”
“嗳?爸!”
这两声是江男和苏天宇。
“他们昨晚去游戏厅,天宇老兴奋了,还跟我学了大半宿都玩啥。”
苏玉福握着电话,纳闷地瞅家里几个人:你们都当我傻啊?
等苏玉芹接过电话,她是告诉苏长生:“爹,有时间我再给你打过去。”
这是在告诉老父亲,也是在提醒,和以前计划一样,弟弟心眼实,还是不说的好,那都心心念念惦记要见江源达呢。
老爷子在那面小声问:“办手续了?你嗯一声就行。”
苏玉芹淡淡回道:
“嗯,具体的,等有空再说,啊?挺好的,爹,真都挺好,我在家做饭呢,您别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