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中央的云椅上坐着一位女子,白纱覆面,曼妙的身子,也被保守的长裙包裹,可是不管任何人看了,呼吸都要急促起来。
仿佛眼前这位女子集了天地间所有的美丽于一体,就算是语言,也难以描写其中万一。
十几个封号进士都眼神灼热,那黑袍的学士,此时也忍不住喘粗了呼吸。
一股子火焰,从小腹疯狂的烧灼起来……
只有陈长弓神情正常,眼眸瞧过女子身边的十三位姑娘,偏偏在那第六位的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
“你不看我,反而去看南烟?”
白狐娘娘诧异的抬了抬彷如一道水墨的眼睑,睫毛微微颤动,就让天下男人痴傻癫狂。
只听白狐娘娘笑言道:“南烟,既然长弓看重你,我就给你点好处吧,毕竟我说过,只要陈长弓看重的,我也就会看重。”
陈长弓拱手道:“劳烦娘娘还记得当年笑言,只是这篇《无题》,娘娘可算满意?”
“要是不满意,我怎么会现身相见?”
白狐娘娘深深的注视陈长弓,一缕媚意,悄然流露了出来。
只见白狐娘娘挑了挑宛如细腻白玉的素指,陈长弓就被一朵白云撑着漂浮上去,在云座前方,不足一寸处停下。
陈长弓此时,甚至能感觉到白狐娘娘柔嫩的呼吸。
白狐娘娘挑起手指,引着陈长弓上前,笑道:“此次乱心诗会还没开始,就已然结束。陈长弓,今夜你就是我的入幕之宾,而在座的诸位,自然也各有奖赏。”
“什么?直接定了他当第一?”
“这怎么可能,娘娘还没看过我的诗词……”
“娘娘说的,就是真理!”
封号进士们议论纷纷,却都不敢质疑白狐娘娘的眼光。
只见白狐娘娘挥了挥手,数百个佳人全都变成与她一般的模样,除了没有那股子难以言喻的美妙味道,其他的,不管是眼耳口鼻,还是曼妙身姿,全都一模一样。
“诸位,还请尽情享受。”
是哪一种的享受,自然不必多说,黑袍院士,还有十几个封号进士只把自己当成个文人风流,扑进了莺莺燕燕的人群之中。
而此时,白狐娘娘本人,也软软的向陈长弓的怀里倾倒。
“破!”
陈长弓蓦然开口。
漫天荡起爆裂气浪,硬是把数百个佳人给摔飞了出去。
“诸位,都说风流才子,但是风流,也不是这个风流法!”
“如果诸位真的爱慕白狐娘娘,我陈长弓祝愿诸位抱得美人归,可是如此行径,我陈长弓,看你们不起!”
“诸位成圣的心在哪里?
诸位……愿意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抱负在哪里?”
“诸位,可还算得上是法道儒家的一方大能?”
陈长弓连问三问,转身对白狐娘娘道:“如此,长弓告退。”
眼看陈长身离开时不疾不徐的身姿,白狐娘娘忍不住抬起手指,一点雪白的寒芒,在指尖悄然闪烁。
可是此时,天地蓦然大变。
所有的文人都跌落在青埂峰千里之外,
数百个身为宁嬷嬷的佳人,也在同一个瞬间散落进了青埂峰文院去各司其职,
而陈长弓,只觉得后背被人推了一把,回神的时候,已然是在北天军,自己的府邸之中。
“你有资格杀他吗?”
“除了不知何处去的演哥儿,这个陈长弓,可是世上唯一配得上我的男子。”
青埂峰的最高处,突然响起婉转的妙音。
只是清淡的说话,却好像琴道大家轻轻弹了一曲高雅的曲子,让人心醉神迷。
白狐娘娘的脸色大变,张嘴就要解释,可是猛然间,白狐娘娘的整个身体开始崩散,化作一块块散碎的血肉。
血肉崩散,却没有鲜血流出,骨骼、肌肉、皮肤,乃至于如云的秀发和朴素的长裙,都变成了缥缈的云烟。
而此时,‘娘娘饶命’的声音,才从烟云里惊愕传出。
“母亲大人安好。”
白南烟和其他的十二位姑娘一起跪下。
原来,这突然发出声音的,才是真正的白狐娘娘。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吟哦声带着难以言喻的怅然,悄然传入白南烟和十二个姑娘的耳朵里。
白狐娘娘轻声问道:“南烟,你与陈长弓有旧?”
“不曾。”白南烟跪着回道。
“既然与陈长弓没有旧识,那就是与这首《无题》的作者有旧了。”
简单的一句话,吓得白南烟整个人趴伏在了地上,不断发抖。
白狐娘娘兀自哀怜,一曲很细小,也很动听的小调远远传了出去。
只听白狐娘娘略带哽咽的说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呵呵,百花残呐,何止是百花芳残?千花万树,可还有半点争艳的心思?”
白狐娘娘终是忍不住哽咽出声,点点细碎的晶莹,轻轻洒落了千里方圆,降下带着馨香的雨线。
“千年的女儿怨,也抵不过其中一字。
南烟,看在这首《无题》的份上,为娘给你自由,也给他百年。”
一声缥缈仙音震荡而过,世人知——青埂峰,闭关百年。
仙音飘过,病卧金榻的当朝天子猛然跳起,容光焕发,如同回光返照;
王道儒家的文渊阁内,一片欢欣鼓舞,而在法道儒家的浩瀚殿堂,却响起一阵拗哭之声。
青埂峰的山脚下,白南烟跨上香车,耳边蓦然传来一句轻笑。
“南烟,百年时光,可不要辜负了韶华。”
白南烟莞尔醉笑,头也不回的进了车厢。
“贾宝玉,百年时光,不过凡人一生岁月,但是在这一生岁月中,林黛玉争不过我。”
“百年之后,你便与我,共同老死青埂峰吧……”
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带着莫名其妙的快意轻笑,曼陀罗紫色的香车冲天而起,直奔青庐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