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宝玉回来,焦大的生活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前是起床、喝酒、睡觉,现在是被伺候着起床,撵走人自己喝酒,最后躺在精致的香木大床上,搂着缎被睡觉。
江流凑了宝玉的趣,还给焦大找了个服侍的婆娘,可惜连着婆娘带着江流自己,都让焦大乱棍打了出去……
今天跟以前一样,焦大三更起床,焖着小酒儿挨边喂马。
他的酒量很大,差不多要挨着傍晚,才会醉醺醺的倒下。
可是从一间马厩走出来,焦大突然看见在马厩的门口,一个穿着短衫劲褂的人在等他。
“师兄,你退步好多,我等了你这么久,你都没有发现。”
堂堂的三朝元老,三朝的天子近人,甄公公走在哪里都是威风八面,哪怕再低调,也没人敢对他大声说话,可是这时候,甄公公却穿了一身粗布短打,亲手给荣国公府的一个马夫倒酒。
倒完了,自己先干一碗,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好烈的酒!贾府私自酿造烈酒?咦,不是用才气妖气硬生生提炼的?”
甄公公从背后掏出一个大酒葫芦,放在江流给焦大新换的上等方桌上,笑道:“也罢,宝哥儿那颗脑袋瓜,别说陛下想剥开看看,连我也想剥开看看了。”
“那我就先把你烧成零碎喽。”
焦大笑了一声,抓起大酒葫芦闷了一口,啐口唾沫,全部喷了出来。
“宫里的御酒,好是好,就是用妖气提炼烈的,不纯。”
甄公公在旁边陪着笑,脸色有点苦。
他知道焦大需要烈酒,这已经是专门培养了个妖气纯粹的火鸦妖将给弄的了,可是用了妖气,就没法跟贾宝玉的烈酒相比较。
一个是妖气沁入酒液,一个是单纯的烈酒。
他的酒对焦大来讲,就好像老山参汤羹里面混了白萝卜,一边补气,一边还要泄气。
“师兄,您的伤势?”
“不用提,总之还能活着。”
焦大这时候完全不像是一个酒鬼,眉眼整容,视线宛如冷电。
只是触碰到焦大的眼神,甄公公就低下脑袋,像是个受长辈教训的孩子。
焦大扯了扯甄公公身上的粗布短打,笑道:“几百年了,你还记得咱们跟师傅时候的样子,闹腾什么?你呀,是个听话的,就是没囊气做了内监官。”
“师兄莫要笑我!”
甄公公叫了起来,道:“咱们修炼长生真气,别看活得久,可动不动就是欲1火1焚身,我又没你的天赋高,要是不去了那话儿,几百年前就烧死了。”
闻言,焦大摇了摇头,笑道:“你还没我的天赋高?现在你阳极阴生,到底是什么实力,我可都看不透了。”
“那是师兄早年受伤的缘故,”
甄公公的七窍冒出森寒冷气,怨毒道:“当年的那一下,可是把师兄的真气打散,现在还得靠烈酒烧起一把心火才能活命…….
混账,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杂家,杂家得让他明白过来,咱们长生一脉这种下九流的武者去了是非根,到底得有多个厉害!”
看着甄公公恶形恶状,焦大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他们师兄弟两人,本来都是跟着演大爷的,自从自己受了伤,师弟就去了是非根,去给太祖当了内监官。
别人以为甄静安是受不了长生真气的苦处,可他这个当师兄的,难道还不明白静安的念想?
几百年了,太祖故去,演大爷和源二爷也战死十万大山,留下他们师兄弟二人本该享福就是。
可是这几百年来,甄静安一直在追查当初的事情。
摇了摇头,焦大问道:“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今个来做什么?别说贾政那个糊涂的,就算宝哥儿这时候,也没能耐看在你的眼里吧?”
“这你可就说错了,小瞧了宝哥儿。”
甄公公又给焦大倒酒,这次用的是焦大的酒壶,那个大酒葫芦,早被他冻成一团冰坨敲碎。
“陛下想把宝哥儿留给得承大宝的皇子,宝哥儿只要不死,早晚都能起来。我今天是想凑个亲近,算是弥补下裂痕。”
“什么裂痕?”
“有个姓赵的内监官,我以前要用他,传了个话出去,说他的姐姐那个宫女,是跟我对食的姘头。”
甄公公很随意的笑了笑,道:“北天军的局势你也知道,得派个没用的东西当摆设,没想到这家伙把事情当真变得‘厉害’了,想着靠向大皇子,要抢宝哥儿的功劳,还要逼宝哥儿下跪。”
“既然是个花瓶样的东西,那他活不成吧?”
“荆水寒已经帮我处理掉了。”
“可要是个有用的呢。”
还是很随意的谈话,但是听到这里,甄公公抓着酒盏的手停顿下来。
僵硬了一阵,甄公公狞声道:“师兄,别怪我只求利益,我必须一直做天子近臣,最起码在找到那个杀了师父又打伤你的人之前,我要权倾朝野。
所有人都是棋子,都要归我所用,不管是法道八大家还是只想仁德治世的王道儒家,又或者中立的儒家、妖族,还是崭露头角的宝哥儿,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