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
甄公公蓦然抬头,连忙再次趴伏,恭声道:“奴才遵旨,奴才跪领圣喻!”
说话间,打皇金鞭缓缓缩回,藏得极为严密……
...
“三日之后,那才让我回京?”
宝玉正在户外采购,各种各样的东西,装了三辆车马。
他还想多买一些,突然有金黄光芒落进掌心,等看过了,眉头就锁了起来。
乐阳申凑过来问道:“二爷,这是什么东西,我看着,咋觉得特别眼熟呢?”
“当然眼熟,圣旨没见过?这都第三次了。”
闻言,乐阳申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被自家哥哥拎着,这才坐了端正。
赵贵宁没这么好的待遇,真个摔下马来。
他干脆给宝玉牵马,小声的道:“二爷,咱们接了圣旨,难道不用下跪?”
“圣旨直接入手,明摆着不想闹出动静,我下跪?嘁,就算闹出动静,我也不喜欢跪了。”
宝玉哼哼着,随手把圣旨扔给了赵贵宁。
“收好,啥时候缺钱,卖了拉倒。”
乐阳申也沉了脸儿,阴阴的道:“没错,卖了拉倒……
什么英光恒寿?什么英明神武?这次咱们算是被摆了一道,干嘛还给他面子?
不过……二爷啊,咱们得快点走,不然等百里玺找上门,可就有的麻烦。”
“也是,圣旨进城,百里玺的官印肯定有动静。”
几人换了地方,又是大肆采购。
等买完了,这才让乐阳吟拽了十几匹马,连着雇佣的上百个工匠,向着水合小城的城郊走去。
城郊也是河流阡陌,在这寒冬的天气,也有片片绿地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地下暖流挨着,绽放初春的气息。
在一栋桥梁旁,依着桥架子搭了个草庐。
又挡寒风,又依偎水流,真是个虽穷却雅的所在……
宝玉还在桥上,就看见河边站着一人,身材普通,样貌普通,唯独一双眼睛,那是有着极为特别的神采。
他很熟悉这个人,或者应该说,印象极为深刻……
宝玉看见方思民的画卷云蒸霞蔚,仿佛把小桥流水,还有桥上的车马给画出了神韵,活灵活现,好像真个就在纸上。
他不由笑了,只觉得方思民是在画人,他自己呢,又何尝不是桥梁车马人的眼里的景?
“思民兄,宝玉这厢有礼了。”
宝玉叫了一句,就见方思民嘴里的糖葫芦哒的一下掉进水里。
方思民连忙下水去抓,没抓到,就可惜的叹了口气,从旁边的二胡上拿了一串新的,放在嘴里咀嚼。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今个,他么的不是梦呐。”
方思民嚼了两个裹糖的山楂,这才抬头去看宝玉。
黑狐大氅、俊逸风流,还有身后跟随的,同样让他觉得熟悉的几人……
方思民咔嚓一下,把糖葫芦的串子都给咬断。这一次,却是动作飞快,把掉落的糖葫芦抓进手里。
“没好事,真个没好事!该死,看来,我丢了一件,关系身家性命的物什!”
方思民脸带悲戚,仰天长叹了一声,对宝玉拱手。
“宝玉兄,您不来,思民还有点侥幸,您既然来了,是要来探望思民?还是来吊唁思民?”
此话一出,宝玉没感觉什么不对。
以方思民的本事,瞬间想个通透,本就是如此自然。
将心比心,如果他贾宝玉处在方思民的境遇上,那也是同样的光景……
“天下才气一石,方思民独占八斗,我贾宝玉,只不过从别的地方带来了八斗。”
宝玉自语了一句,突然笑了,嘀咕道:“唔,说岔了,我带来的,何止八百斗?可这方思民,是真个凭自己的本事,占了八斗天下呢……”
宝玉只顾着感叹,却真个让赵贵宁和乐阳两兄弟心如乱麻。
好像万丈高山,嘭的一下夯在了他们的心坎上。
“这方思民,有本事与您比肩?”
“不会吧?虽然很敬佩他,但是…….”
乐阳申和赵贵宁忍不住小声询问,得到的,却是宝玉的微微点头。
他们呆滞半晌,全都后退到工匠那边去。不管如何,他们是不跟方思民搭话了。
能跟宝二爷并肩,这随便聊个天,是不是又要栽次青庐山的跟头?
傻子才过去被人碾压智商……
宝玉下了马,又下了桥,毫不意外的看见方思民走进草庐,自己也跟了进去。
外面顿时响起敲打声、号子声,还有抗石埋土的索索声……
“宝玉兄真个客气,可愿与鄙人共饮粗茶?”
方思民笑了一笑,破桌子破凳子,又倒了好像枯枝的茶叶,给宝玉泡上。
宝玉抿了一口,很苦,很涩,干脆倒掉,一点不顾忌主家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