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琦只以为程君佑心无旁骛的沉浸在自己的乐曲中,殊不知程君佑只用眼角余光便将她的每个动作细微的收入了眼底;她微微侧头,望向他双手时认真的眼神和稍稍蹙起的眉头,无不在说明她不单是在认真欣赏曲子,还在努力听辨曲中的音调。
程君佑忽然心中一动,看她专注的样子,也许,她对音律不是一窍不通呢?又或许在乐坊时间久了,耳熏目染的,怎会也得会上那么一点点呢?
想到这,他的手指微微错开一点位置,故意将一个音按低了一个度,果不其然,听到这个极其细微的差别,黎琦的眉头挑了挑,程君佑及时的捕捉到他这个细小的动作;又试一次亦是如此,这下,程君佑不着急了,他看上的人又怎会弱呢?
可是,轮到黎琦试音的时候,她的眼中再次闪现出茫然的神色。
她的神色不像做假。
这下,程君佑确定了,黎琦只是对音律比较敏感,确实是不懂的。
他耐心的为她讲解只有七根琴弦的古琴,每一个琴弦上的多个音,以及宽达四个多八度的音域,素琴面板上有十三个琴徵,可以弹奏出许多的泛音和按音……
黎琦努力的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睁大眼睛认真的看;程君佑其实讲的很通俗易懂,怎奈黎琦原来是学古筝的,本着先入为主的思想,那二十一根琴弦和简谱、五线谱已经深入脑髓,一时哪能扭过弯来,因此学的极其艰难;费了好大的力气,直至午时,才勉强让黎琦记住了宫商角徵羽……
程君佑这个“先生”当的真是惨,面对黎琦这个超级笨的“学生”,打不得骂不得,高声训斥也不能,而且不但免收学费,中午还免费负责饮食。
黎琦又想眼泪汪汪的给他发“好人卡”了。
因为马上就要比试,到下午的时候,程君佑改变了初衷,他不奢望黎琦能弹出多么优美的曲子,只要能有一首简单的让她记住,能敷衍了事就行;后来发现,最简单的也没有太短的曲子。
程君佑很气馁,看来他是不能在短时间内教会他这个“笨学生”弹琴了——他这个“先生”真是失败啊!
后来,他又想了一个法子,将一首平和,回旋较多的《流水》分为四个阙,以第一阙为主,其他三阙稍微变动一下,让每阙旋律一致,只需重复弹出第一遍的旋律即可,第四阙结尾处变动几个音作为收势。
这个办法虽然好,无奈黎琦学得慢,到下午申时以后,她只能勉强将这首曲子弹得有模有样了。
程君佑几乎要发泄的将琴丢掉,大喊一声——真是不容易啊!
临走前,黎琦唯唯诺诺的问,比试的那天,可不可以将琴借给她。
“为什么?”
不是程君佑小气,他只是奇怪,乐坊不会连一把琴也没有,尤其是比试的时候。
“那个……我这个人,先入为主的思想比较严重,”黎琦小心的解释,“这把琴,我刚用的熟悉了……你也别笑话我,换了琴我担心我还是不会弹;其实,我也不是一点也不懂音律,以前曾接触过弹二十一根弦的琴,所以乍一接触七弦琴会显得无所适从……”
古琴最为常见,可是,古筝——她不敢肯定,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她还没见过有人弹过古筝……
程君佑听的皱眉,二十一弦?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