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起的时候,程君佑已经走出几十里路,到了邻近镇江的宣城。
因为这一片地处平原,驼山是这一带唯一的山脉,只需回头,那边的情形一览无遗。
此刻山上已经没有火光,满山的苍翠朦胧不清,铺天盖地的浓烟滚滚四散。
“听说没有,驼山失火,整个山头一夜俱损,没有一个人能或者逃出来!”一个到临镇赶早的人急匆匆回去,将这一消息奔走相告。
“不会吧,失火也得有人能逃出来啊!”
“说不定是哪位好汉看着不顺眼…….”说话的人,压低声音,左后做了个抹杀的动作.。
他的声音虽低,程君佑却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由的瞥了一眼,那人四十多岁,精瘦的身材。
“不会吧,这不是一两个人能办得到的……说不定,是他们起了内讧,一个死也是死,全部拉上垫背!”
“嘘!小声些!”有人发现程君佑在注意这边,压低了声音,“小心为妙,那些山贼在这也不是一天两天,难保会有漏网之鱼,我们这么大声,小心……”
“这也总是件好事,还是老天开眼啊!”
虽然那个马守备自己说“没怎么骚扰过百姓”,但是就眼下情形看来,山贼久居此地早已是天怒人怨,百姓恨不得先处置而后快。
程君佑想起那个那个花名册,里面不知牵连着多少人的性命,拿出还是不拿出,还一时拿不定主意;倘若让秦炳知道是他毁了他布的棋,还是怎样的暴跳如雷,亦或是知道他有这么个把柄,恐怕他日后将再无宁日!
秦炳到底会怎样他不管,也不会担心;眼看当今的局势日渐紧迫,老爷子仍是作壁上观,没有明确的态度;他只怕这次一个冲动,再坏了老爷子的长久计划——只怪他一时脑热,没考虑那么多,估计等老爷子知道,非骂死他不可!
程君佑再无心听他们议论这些,快马扬鞭的越过宣城,半天功夫不到,就进了海边的镇江。
在他印象中,经常受到海贼骚扰的镇江应该是骚乱不安的,但是真正的站在这里,呼吸着海边特有的新鲜略带潮湿的空气,程君佑只觉心旷神怡?
放眼望去,镇江真的很大,街道宽阔,车水马龙。
这里的氛围十分的好,假如没有海盗的侵袭,百姓会是怎样的安居乐业?
程君佑经过打听才知道,镇江还不是海边,是一个距离海边很近的城镇;出了镇江城,再直着向东,走大约一个多时辰,那便是真正的海边了。
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黑蛟,正确的途径,应该是先通过镇江的县衙,再让县衙帮忙。
听说,这里新来的县令姓张,离开中京的时候,黎政华和秦观还分别给张县令写了信,让他们暗中协助程君佑。
黎政华示意郡王的身份,请求县衙帮忙;中京城跟镇江城同属中州,秦观是以平级的身份请求,两相一比,谁胜谁略一眼即清。
程君佑根本没想过要承秦观这个人情,黎琦打骨子里厌恶疏远秦观,他自然也要站到黎琦这一边;再者,还有黎政华,那就根本无需在劳烦别人;最主要的一点,驼山是秦炳预埋的一步棋,他干净利落的连根拔掉,自然就表明了他的态度。
秦炳和秦观着爷孙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得罪了秦炳,他也不指望以后还能和秦观在搞好关系。
想着那马守备说的话,这里的官府这般的不靠谱,程君佑决定还是低调行事;虽然连日的奔波十分辛苦,他也没去找客栈休息,而是牵着马,沿着镇江的各个街道先转个遍。
他知道,不管他什么时候到,黑蛟早晚都会派人找他的
后来,坐到一个茶棚喝茶的时候,一个头戴斗笠的人从他身边经过,略微停顿,便过去了。
那是程婴他们,看来他的暗卫飞鹰不但及时赶到,而且早已准备妥当。程君佑喝茶的姿势未变,甚至眼角都没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