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幺笑着应下了,跟她出了内院,走过十来条园廊,这才到了府北边的一处小门,门外一马车上,那车夫见着她,便跳了下来。
“这便是阮姑娘?”他问道。
阮小幺点点头,“是我。”
车夫从马车取出一小凳儿,安放在地上,道:“姑娘请上车!”
她把腰牌递给守门的侍卫,上了车。临行前,那婆子在门前殷殷嘱托,“姑娘千万帮婆子问一问!回来时,到外院乙巳屋儿找我便可!”
阮小幺坐在马车里,将头探了丁点出来,道:“记下了,妈妈先回吧!”
那婆子又望着人离开了,才依依不舍回了去。
另一头,主屋院儿里。
纳仁海珠正在殿下屋中,为他穿戴朝服,此时外头有人来报。纳仁将手中那半圆螭纹白玉圭搁在一边,玉圭上玄黑夹红的绦子也稳当当盘起一堆,出了屋。
外头冷风阵阵,比之屋里,天差地别。小厮来道:“叶大夫派人来接阮姑娘,那人正在北小门处候着。”
纳仁点点头,望了一眼外头笔挺立着的鲁哈儿,笑了一笑,进去通禀了。鲁哈儿被她这么秋波一转,傻愣在原地,杵在屋外嘿嘿笑,一张脸黑中透红。
那小厮望了他一眼。
鲁哈儿板起面孔,“闲着?还不走!”
“这就走!”小厮一溜烟跑了。
屋内,兰莫穿得比以往庄重许多,一袭暗黑色团蛟拱日纹长袍,绣边领口镶刺暗红衮边,发辫结得整整齐齐,用穗子缠在当中,在发上若隐若现,腰上暗红方胜纹锦带,佩着御赐金刀,只那玉圭还未结上。
整个人显得肃穆庄重,峨峨如巍玉。
纳仁来将话传了一遍,道:“侧妃那处,可要知会一声?”
兰莫点点头,纳仁将搁着的玉圭系在他腰间,委委垂下随着下摆衣襟摇动而微微晃动。
“其余都备好了?”兰莫问道。
纳仁道:“已备好了。”
他点点头,带着鲁哈儿便向外而去。
两人走后,纳仁海珠这才带上自个儿的丫鬟稳当当向侧妃那院儿中去。还未走出几步,又迎面碰上一人。
那人险险与她撞上,刹住脚步,一见是纳仁海珠,忙叫道:“正巧要找姐姐呢,这便赶上了!”
原来是西小门处专责传话的侍卫,名合合讫部尔,众人平日只称他做合合。
皇子府应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共有四道门,东边朝天子,自然是正门,其余几面皆是小门,北边是专给下人进出;南边则是秽物、赃物之物进出之道;西边儿则是府中各处买卖进出之处,向来最是热闹繁盛,人来人往也最是哄杂吵嚷。
纳仁皱眉道:“何事如此惊慌?礼矩都没了?”
合合先朝那院儿里头探了一探,问道:“鲁哈儿骑射不在吧?”
“刚走。”纳仁道。
“那就好,”合合喘了口气,道:“西小门外采办蔬鲜的人与几个贩子闹起来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呢!”
纳仁即刻便道:“带我过去。”
又想到侧妃那处不可耽搁,四处一瞧,却只有自己身边一个小丫鬟可听调度,然而若让她去报,指不定要被人说什么闲话。
与皇子规制相同,能向侧妃通禀各事的只有大丫鬟,即便侧妃屋外头有锦绣与香玉两人听用着,自己派个小丫鬟过去,仍是失礼。况且锦绣香玉那两人都是见风就是雨的德行,被她们揪住一点错,可是十张嘴都辩不清。
然而若去得晚了,更不好交代。
想到这里,她顿了顿,道:“算了,还是先去侧妃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