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时便跑来了个小厮,穿了件赭色常裳,样式与皇子府不同,行至几人跟前,带着笑道:“王妃已来了,请迎吧!”
几人一听,连连分好站立两旁,见塔乌娜仍立在原处,赶紧将她带了过来,轻声喝道:“这儿没你什么事,待会自离去,休要惊扰到主子们,有你好果子吃!”
塔乌娜心内叫苦不迭。
原本报信只是见极简单的事儿,生生被弄成了此刻这般一个烫手山芋,说出去都要被人笑掉大牙。
还能怎么办?先回去告诉纳仁海珠吧,省得又惹了一干人不开心。
她垂着头跪在道旁,看十来个侍从簇拥着当中的一名雍容华贵的丽装美人款款而过,香风阵阵,摇曳生姿。
天意弄人,便是这般一耽搁,又惹出了多少是非。
礼王妃今日来目的有二——一是为了与侧妃联络联络感情,恰巧今日夫君要与大皇子兰莫庙廊同朝,退朝后可一道回来,兄弟二人也好叙叙旧;二来……便是为了瞧一瞧让自家弟弟如此挂心,大费周章的一个姑娘。
想来既然能进皇子府,定是清清白白的好女子,虽身份卑微了些,若弟弟真非她不要,那也不是不行。大不了让其他部族的人笑话上一阵子,他们扈尔扈部可是不管这些的。
她如此盘算着,踏着梅香清冽,进了主屋。
侧妃已然在屋中候着,融融暖意中,一旁的食架上已摆了数种果食点心,她将绣案也挪了过来,此时正一针一线正依着描样上下穿梭,绣线飞舞间,已然见了一半绢帛上的好模样,正是水中一对紫鸳交颈,畔边春暖花开,柳枝依依。后头两小婢侍立,低眉顺眼,静伏无比。
这悠然的静谧被礼王妃含笑的娇声打破,霎时间带得一片人声攒动,喧喧拥拥。
她在屋前向众人道:“轻声——侧妃性子好静,你们这群个破落户,往常家中闹腾就算了,如今来了别人家,再如这般冒失,可要丢我的脸了!”
众人齐声应道:“是!”
侧妃将绣针别好,早已起身整衣,含笑而出,轻言细语,“成日说你说他的,我瞧着,你才是最聒噪的那个,远八里都听着你的声儿了!”
侧妃为人喜静,脾性也好,都说相由心生,观其模样,面上娴静似落花照水,身量轻盈如柳絮随风,纵使嘴角含笑,眼中也是一段轻愁,不知她堂堂皇子之妇,金珠玉?,享之不尽,还有甚不足。她着了一件猩红软呢子底双鹤迎枝纹挑花袄子,红白交映,更显得面如桃花,耳垂玲珑剔透两颗羊白玉坠子,头上绾着贵家常作的高髻,髻边镶戴着一副翠玉金钗头面,凝眸浅笑,望之秀丽华贵如芙蓉向日。
礼王妃一见她,便亲热地迎了上去,“多日不见姐姐,心中甚是想念。这不,您不请我来,我自个儿下帖子了么!”
两人笑着进了屋。
“怎么,殿下他们还没来?”礼王妃道。
侧妃问身后的丫鬟,“凝纯,几时了?”
凝纯道:“刚过巳时下一刻。”
“往常这个时分,应是差不多该回来了,”礼王妃想了想,开口:“兴许是被皇上留了一时半刻,咱们不管那些,没了男人们搀和,正好姊妹两说说话。”
她在这屋中转眼一圈,目光落到了窗边绣了一半的刺绣上。
“姐姐方才在绣这个?”她问道。
侧妃颔首,“闲来无事,绣着玩玩。也巧和雅郡主春朝节便要完婚,正可以做个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