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蓦地一惊,旋即吹灭身旁的灯烛,示意顾沁儿不要出声,二人一道在房中屏住呼息,侧耳聆听着房外的动静。
“啊,小草,我是见三郎姑娘这一路上没得好好休息,寻思着今晚在东都歇宿,不会再有歹人胆敢打劫,所以才特地安排三郎姑娘单独来这院中住的。”唐介休听了小草的话,却不肯走,就站在房外向小草吩咐道,“这样吧,目下时辰尚早,你去前面向店家订些酒菜来,我陪三郎姑娘小酌两杯,解解乏。”
原来,唐介休以不菲的代价力邀三郎同他一道护送三百万贯巨款返回长安,除了想加强护送巨款的人手力量外,的确对三郎另存有一份企图:欲借此次与三郎一路同行的机会,向她表明自己对她的爱慕之心,不敢奢求她能立马答应自己的求亲,至少也能明确两人的关系,进一步发展两人的感情。
可令他感到扫兴的是,自建康动身以来这段时间里,忠伯和小草两人就如同影子般地跟随在三郎身边,每当唐介休煞费苦心地找到一个同三郎单独相处的机会,想向她表白时,不是忠伯,就是小草总会出现在他的眼前,坏了他的好事,使他始终未得机会向三郎张口。
今天,唐介休、三郎带着石当为首的一百多名家仆押运着三百万贯抵达了东都洛阳,并且和唐令则派来的接应人手接上了头,唐介休心里略松下一口气来,便又打起了向三郎表露心迹的主意,在出钱包下“王城客栈”东跨院一整进院落的同时,以方便三郎好好休息为名,特地将三郎和小草主仆二人单独安排到了西跨院来住,以便有机会单独向三郎表白自己对她的爱慕之情。
小草原是广陵张家的家仆,被张伯和赠与三郎做了她的侍女的,本就对空手掠取张家三百万贯退伙金的唐介休心存厌恶,今晚且见他在明知三郎已睡下的情况下仍赖着不走,还要把自己打发走,显然没安什么好心,遂借着唐介休的话婉拒道:“唐先生,您没瞅见房里的灯都熄了吗?我家小姐这一路上帮您押运钱货,身子着实是乏了,早早地这不就已经睡下了吗?唐先生想找人喝酒说话,还是改日吧。”
唐介休尽管疑心小草方才有意抬高声音说话,是向房内的三郎通风报信,但见客房内的灯烛确实已经熄灭了,小草又不识相地向自己下了逐客令,遂干咽了口唾沫,只得悻悻地转身走了。
“姐姐,这个唐先生是不是就是把代阿婆告到官府的那人哪?”听到房外唐介休离开了,顾沁儿低声问三郎道。
三郎唯恐唐介休去而复返,再来给自己添堵,也不再点燃灯烛,就在黑暗中对顾沁儿说道:“对呀,他好像也在四下寻你呢。这样吧,你若真的不愿随高昌去长安,现在就走吧。等到明早见了高昌,我就对他说,夜里睡得死,没发现你已溜走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