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一立,所有皇子都要封王离开京城前往封地,亲事自然也要被皇帝提前定好。到时候他家即使成功退了亲,也是时不我待了。
大皇子看来是不行了,以张家和江家的盟友关系,若是皇后授意,大皇子很有可能娶江家那位三娘。
二皇子的正妃之位已经成为了世族眼里的肥肉。可三皇子如今才八岁,他女儿已经十二岁了,这年纪也不合适。
此事他要细细谋划。
先要解决的,是陆李两家当年定下的婚约。
“陆大人!”
李茂突如其来的呼声吓得陆元皓一个哆嗦。
他刚想着该如何解决掉婚约的事情,李茂就出现在了身后!
走路没有声音,岂不是贼乎!
李茂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声呼唤把陆元皓吓得差点没滚下台阶去。
他自然不知道这陆家的姑娘做了什么,而陆家却以为李茂知道了什么。
毕竟谁家老太太受了这种气,回家都不会忍着的。
可他却想不到,顾卿是个想法很奇怪的人,即使觉得这个小姑娘中二的很成问题,却依然没有在家里说出这件事,去伤李锐的心。
陆元皓心里惊疑不定。他不知道李茂找他要做什么。
是知道了他家要退婚约,所以来商议此事?是要对他女儿的做法表示谴责?还是他们质疑他女儿的人品,也想退了这门亲事?
李茂在朝堂上看见陆元皓站队到皇帝这边,认为他们有结盟的可能,所以想来结交一二。他们两家原本就订了亲,在朝堂上若能互相辅助,对双方都有好处。
就如他的岳父大理寺卿方兴经常暗暗在朝中支持他一样,有时候就如今天一般,关键的一声反对,能改变许多事情。
“陆大人今日在朝中力排众议,让我十分佩服。如今天色尚早,陆大人不如到我衙门里坐坐?如今可能会有水灾,陆大人一定心中十分焦急?我想北边压来的叛军,都要被打发去清理河道、加固堤防了,人手应该是够了”
能不死人,当然是最好的,这陆家世居江南,应该会很关心水情。
这些叛军现在兵籍还在兵部内,若李茂兵籍放的快,很快就转为奴籍,这些叛军就能以最快速度前往南方修理河道。
‘哼,这小子居然以水灾之事要挟我!若他真敢耽误大事,看我不参他一本!’陆元皓自认自己是真名士,自然是看不上李茂这种榆木脑袋,而且看他在朝中事事以皇帝马首是瞻,跟个应声虫一样没有自己的观点,想来脑子是真不好使。
若是李蒙还在,他家何至于被坑到如此地步!
“不了,我今日部里还有事。”陆元皓摆了摆手,“李国公的好意,我心领了。”
李茂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干脆,但还是露出一个笑容:“是我强人所难了。这几日陆大人若有空,不妨约个时间叙一叙?我两家关系不比寻常人家,时常走动一下,也没有什么大碍。”
他还以为陆元皓是在避嫌,毕竟陆家如今地位尴尬,若是再多和他家亲近,真是要被世族排挤出去了。
‘这李茂,想不到城府比李蒙还深!若李蒙知道我家的想法,如今已经过来敲打了,可他家弟弟更是强,竟然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要攀交情!’陆元皓发现自己过去小瞧了这李茂,原来也是一只笑面狐狸!
对付这样的人,陆元皓反倒不敢轻视了。
“李国公诚意相邀,陆某倒不好拒绝了。不如明日下朝后,李国公去我的礼部走走?”
“那就如此约定了!”
“甚好甚好。”
东宫,上阳殿。
前面散了朝,后面也散了课在休息。
大楚的皇子教育是分阶段的,十一岁到十六岁是在一起读书,四岁到十岁的皇子又是一批,教的也多是启蒙。
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是在一起读书的,伴读既然都叫伴读了,自然也跟着上课。
如今东宫的主殿明德殿还空悬,等储君位置一立,入住了明德殿,年纪大的皇子就要搬去封地,将东宫空殿让给年幼的弟弟们。
伴读们也不知道还能陪皇子们读多久的书,若是所侍读的皇子不能成为太子,大部分伴读等皇子一离开宫中,就要回家,而不是跟往封地的。
李锐当年因为叔父婶母的一些盘算,底子十分薄弱,刚刚上课的时候十分吃力。
多亏大皇子晚上一直给他们恶补,才没闹出大笑话来。
为什么要用“他们”呢?
因为还有个功课更差的神策将军之子秦斌垫底。此人功课简直是差到令人发指,十五岁的人了,四书五经只读了一本《论语》,《孙子兵法》和《六韬》倒是能倒背如流,说的头头是道。
他自进宫陪读起,也不知道被打了多少顿手板,二皇子的伴读楚应年更是对他各种热嘲冷讽。这秦斌是个外粗内细的性格,寻了一个机会,在背后下黑手把楚应年教训了一顿,从此以后楚应年这嘴贱的孩子就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熊平因为德阳郡主出事的消息,和李锐一起告假出的宫回家探望亲人。李锐因为被奶奶赶了回来,只在府里待了一夜,熊平却是昨晚才回来。
“德阳郡主身体可好些了?”李锐见熊平住了好几天,心里过意不去,“多亏郡主舍身相救,才让我祖母逃过一劫,您家大恩,我必铭记于心。”
熊平咧开嘴笑了,“我娘没有大碍,就是这几日老是忘事,昨天就已经下床走动了。是我一回家就懒了,总想多赖几日再回宫,你不知道,我在家中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到了这里,起得比鸡还早,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多睡几次懒觉,哪里还想回宫?”
“我可以和父皇说一声,让他送你回家睡大觉。”大皇子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殿下,你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熊平吓了一跳,“多来几次,我就要被抬出去啦!”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若心中无鬼,又何必怕鬼呢?”大皇子性格其实很有趣,但因为他是长子,又是嫡子,所以在人前不得不摆出一副少年老成,性格稳重的样子来。
而实际上,真是能在谈笑间就能逗的你自己跳进坑底的个性。
“我听到谁说君子光荡荡了?哪个脱了?”秦斌刚刚被讲经学士叫了去打了一顿手板,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在家中被父亲操1练的时候,打断荆条都是有的,这手板子还没他家老子的荆条重呢,所以打完就跑,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哦,我们在说,若是下次你再答不出问题丢我的脸,我就叫学士罚你脱光了绕着东宫跑一圈。”大皇子一本正经的说,“多来几次,你就能成‘君子’了。”
“大皇子,可千万别!那哪能成君子啊,这是把我变成猴子,给所有人看屁1股啊!”秦斌脸色大变,吓得蹦了起来,“我晚上补课一定忍住不瞌睡!您就别折腾我了!”
仇牧和熊平两人笑了起来,这秦斌就是他们之中的活宝,有他在,上阳殿里时常欢声笑语。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家里姐姐多的缘故,他对几位伴读的同学十分爱护,说是终于找到了哥哥的感觉。
对于他的说法,所有人的看法一致是:
“滚!”
对于这几个伴读,他十分满意,就是秦斌读书要能和李锐那般努力,仇牧行事能如熊平那般豁达就好了。
当然,若是李锐要有秦斌的快意,熊平能有李锐的细心,就更好了!
哎,人真是贪心啊。当初选伴读的时候,他想着李锐不是个上方下圆的胖子,他都能忍受。等李锐不是个胖子,他又觉得这位伴读要没有这么自律自强就好了。
他每日里读书到三更,就为了不给他拖后腿,虽然是满足了他某种虚荣心,可若是李锐把自己逼倒了,就成了他的罪过了。
而秦斌似乎笃定了自己以后是要入伍从军的,对书上的经世学问都是不屑一顾,他还死倔,怎么也纠正不过来。
仇牧有些小心眼,性格有些像女孩子,秦斌和仇牧有时候话说的不投机就能吵起来。
熊平和他的父亲一个性子,一天到晚笑呵呵,性子极慢,天塌下来也不惊,虽然作为宗室这样是很好的性子,可楚承宣想要的是未来能辅佐之人,这般无所谓的性格,实在是不放心把任何事交给他做啊。
这么一看,四人中还真的只有李锐是个靠得住的。
父皇啊,你怎么给我找了这么一帮坑货啊!
看到四个伴读都闲着无事了,楚承宣眯着眼说道:
“得知姑姑和邱老太君都无事,我也松了口气。如今前面也不安稳,尹朝余孽和岐阳王余孽一直没有歇着,张玄又预测今年入夏后有水灾,我父皇头痛的很,这几日来东宫考校我们功课都十分严厉。”
他每日都去皇后那里请安,对前面的局势非常清楚。
“你们这几日最好也认真点,尤其是秦斌,你要再不做功课,真是要把我拖累死了!”
“知道了,小的一定挑灯夜读,悬梁刺股!”秦斌抱着头承诺。“不过,张乌鸦的乌鸦嘴又张了?这次是哪里要有水灾?”
张玄每次预报灾情都屡屡应验,户部的好事者给他起了个“张乌鸦”的外号,和民间“张天师”的说法截然不同。
因为每次有灾,户部就要开国库,这些人明明知道这钱是国家的,可花钱如流水的时候还是痛心的似乎是自家的钱被用掉一般,这“张乌鸦”的名字也就传了出来。
“南方有灾。大概要加固堤坝了。仇牧,你爹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回不了家。”仇牧的父亲是工部侍郎,探查各地河道正是工部的任务。
“哦……”仇牧垮下了小脸。
而此刻,张乌鸦正在兴高采烈的往信国公府走。
五月二十五是个开张大吉的好日子,而且那天一定无雨,想来邱老太君得知了这个日子这么好,一定会很高兴。
他听说邱老太君遇刺,心里就肯定邱老太君绝对连个头发丝都不会少,还会护庇住其他的人,果不其然,除了受了惊吓,德阳郡主和邱老太君都没什么大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天君还会受惊吓,但是……
压惊这种事,自然要让专业的来!
天君,那猴子找来的救兵,后来怎么样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父皇啊,你怎么给我找了这么一帮坑货啊!
作者:加上你,正好一问题儿童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