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的酒意顿时醒了一半，坐了起来。

他的女友显得有些迟疑的看着王朗。

“你们先出去吧……”王朗搓了一把自己的脸，然后强行把女友推开，朝着一直会跟着自己的那几个铁杆兄弟使了个眼色。

等到这几个人出去，场子里几乎就没有人了！

“解释吧——”我直视着王朗的眼睛，语气冷淡的说道，“我记得前不久，我们坐下来的时候说过的，场子里绝对不能出现这种东西，但现在却越来越多了，你是春天夜总会的负责人，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王朗呆呆的看着桌面上的东西，抬起头看了看我，然后苦笑道：“修哥，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说了，我们是混江湖的，赌厅做过，场子里能有小姐，为什么不能有这个？”

“啪——”

我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王朗的脸上，目光怒视着他喝道：“酒醒了吗？那你继续解释啊？”

王朗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庞，嘴角一丝血迹渗了出来。

“做兄弟这么久了，你竟然扇我耳光？”王朗忍不住冷笑起来，“修哥……你不会忘记了吧？大战南城四十二的那个晚上，我和我的兄弟，不要命的冲在了最前面，我跟着你混起来到今天这一步，挨了多少顿打多少刀，你记得吗？”

“你还记得自己挨打挨刀了啊？”我看着眼中渐渐现出桀骜不驯之色的王朗，嘲讽道，“我以为你忘记了呢？你自己挨过打挨过刀子，知道那滋味不好受，为什么你却要把刀子捅到别人的身上呢？你知不知道，有的家庭，只需要这么小小的一包粉末，就会被完全毁掉呢？”

“我不知道——”王朗腾地一下站起来吼道，“咱们是混江湖的啊！修哥————你不要跟我说你是开善堂的？跟着你出生入死，你现在跟我来这一套？我守这个场子容易吗我？陆水市的人打过来，我说冲就冲我皱了眉头吗？三头两头有人查这个消防那个卫生，我他妈的每天陪着笑脸还要倒贴钱凑上去一副傻逼似得样子求哥哥爷爷高抬贵手，我容易吗？”

“修哥——”王朗涨红着脸，脖子上的青筋浮现出来，咬牙朝我冷笑道，“是我搞错了还是你搞错了啊？整个羊城，有哪一家场子不卖这个的？况且这样查来查去，咱们不赚钱，但总要留住人心吧？手底下的人跟着我拼命，不该混得好一点吗？有人来跟我谈，每卖出一包这样的东西抽成五百给场子里，我们又不是自己亲手卖，为什么就不行呢？”

“为什么啊——”王朗声嘶力竭的朝我喝问道。

我揪住王朗的衣领，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王朗跄踉着捂着的鼻子摔倒在地，坐起来看着手掌心里满是殷红的血迹，忽然癫狂的笑了起来：“我想知道……为什么？修哥，是到了该踢走我的时候了吧？我懂，电影里不都这样演的吗？”

“电影里都这样演的啊……”我朝着王朗冷笑起来，“可是你是不是脑子残了，电影里演的那些跟你做同样事情的人，不都是坏人吗？谁有好下场了？”

“我们，不是坏人吗？”王朗望着我冷笑，一脸的血让他看上去有点癫狂状！

“我告诉你为什么——”我蹲下去盯着王朗的眼睛说道，“我嫉恶如仇，所以不惜用最恶的手段对对付那些不值得同情的人，我们得到的这些，算不义之财，但我想得是，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能用这样的不义之财转化为可以正大光明用得出手的钱……”

以前我只记得林晚叮嘱过的那句话，后来我听到了从叶浅茗口中说出的那个故事，意识到了脚下的路如果可以选择，是不能够偏的，人在江湖偏差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王朗偏得有点早了！

“我用最狠的手段去对付狠人，不是因为我想要自己当一个狠人，而是因为这个世道一开始没有给我们路选择，只能靠拳头，可是现在我和你都有得选择，为什么你却还是选了变成我原本就厌恶的那种人？”

“王朗，有一句话你说得对，我们是混江湖的，可是江湖里不仅仅有腥风血雨和这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江湖里还有豪气干云和行侠仗义，你的豪气在哪里？你的侠义又在哪里？”

我盯着王朗渐渐弱势下去的眼神，冷叹一声：“你变黑了，你知道吗？”

王朗茫然的看着我，咬了咬牙苦涩道：“可是修哥，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归是为了出人头地的，我为了赚钱，有错吗？”

“赚钱没错，但这些钱我们不赚，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

“可是不赚这些钱，别人不会给我们赚钱的路走的，我…………”王朗忍不住红眼，一行硬汉的热泪滚落下来，“我也想赚钱，可是规规矩矩的，我努力过……修哥你亲眼看到的，他们可以肆无忌惮，但我们能做什么？为什么不能选择一条圆滑的路子走呢？别人都这样啊……修哥！”

“别人怎么样我不管，但我们不一样！”我拿了纸巾递给王朗，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我让人转了一百万到你的卡上，从明天起，场子不需要你管了！”

王朗身躯一震，怔怔的看着我，咬着牙任凭泪水和血水混成一块，沉默半晌才失魂落魄问了一句：“修哥，我们是兄弟吗？如果是，为什么你一次机会都不给我？”

“给你机会，就不是江湖了……”我站起来，叹道，“我们脚踩着黑暗，但心必须向着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