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逸听了黄自得的问话,便拱手回答道:“元帅,昨夜贫道回到军帐中,回想起这些日子的征战,发现了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如今虽然还不算大,但是若是不加以改进,今后说不定就是问题。所以贫道便写了一份总结,将这些问题列了出来,给元帅看看,大家商量一下,看可有解决的办法。这事情不急,元帅和牛先生要是有什么急事,还是先处理了再来看贫道的这个。”
黄自得听了道:“道长,牛先生帮我写了一篇檄文,用来向天下人宣扬我军的胜利,令天下人知道天命所在。道长你也知道,黄某读书不多,字都认不太全,这文章怎么写好,黄某是一点都不明白的。所以牛先生这里正在和黄某讲这文章呢。如今道长来了,倒是正好。道长也是读书人,正好也来看看这文章,看看有啥需要改动的没有。嗯道长你那文章便也正好给黄某看看,呵呵,道长知道黄某读书少,每次写得东西都浅显,容易看懂,黄某自己看也能看个基本明白。”
牛巨明听黄自得说玄逸也是“读书人”的时候,心中很有些不高兴。什么时候“读书人”这三个字这么不值钱了?一个卖卜算卦的道士,也能算读书人了?不过他却不能将这个看法表露出来,因为他如今也知道玄逸道人在黄自得军中的地位。而且最近这几战,黄自得能够这样的顺利,玄逸道人是公认的首功,现在就指责他不是读书人,也实在不是时候。
却听玄逸道:“元帅过奖了,玄逸只是个卖卦的道士,哪里能算是什么读书人?”
牛巨明心中暗暗地点了点头道:“这牛鼻子,倒也有两分自知之明。”
正这么想着,却又听到玄逸道人继续道:“不过贫道也还算是认得一些字,如今元帅幕下,能用的读书人少,贫道也只能滥竽充数的来充一下元帅幕下的数了。”
“道长太自谦了。”黄自得笑道,同时伸手接过玄逸的那份文稿,认真的翻看了起来。
玄逸便过来看牛巨明写的文章。牛巨明本来因为玄逸不敢自认是“读书人”,对他还略略的有了点好感,但他听到玄逸后面那半句,却又生出了新的想法,那便是玄逸道人仅仅只把他看作是一个幕客,他虽然说自己是“滥竽充数的来充一下元帅幕下的数了”,但却是很明显的将他摆在自己这个“幕客”之上了。于是心中顿时又是一恼。这时候看玄逸凑过来看自己的檄文,便想:“这个画符的,可看得懂这文章?”
这个却是牛巨明小看玄逸了。玄逸虽然是道人,却和一般的街上卖卦的道人还是有区别的,他是自家师门的真传弟子,是专门培养出来扶龙庭的人。若是要比写八股文试帖诗之类的事情,那玄逸道人的确是不行,但单论读过的诸子百家,经史子集之类的玩意儿,玄逸道人还真不见得会比牛巨明少。
玄逸略略的看了看整篇檄文,发现这檄文大体上是仿的君祖彦的《讨隋炀帝檄》的套路,便叹道:“先生的这篇檄文,颇有君祖彦《讨隋炀帝檄》之风,慷慨激越,读此可浮一大白。牛先生的文字,胜过贫道不可以道里计,贫道在文字上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觉得仅仅只有这一篇檄文,却是不够。这篇檄文可以给读书人看,让读书人知道我们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但至少在我们获得一块可靠的根据地之前,读书人多半还是会观望,很少有人会如牛先生那样主动加入到我们中来的。我们的宣传此时最重要的还是让升斗小民倾向我们。所以如今,我们还需要一篇写给普通人看的檄文。”
牛巨明一开始听到玄逸说自己的文章“颇有君祖彦《讨隋炀帝檄》之风”,还有点得意,但听到后面,发现玄逸的说法竟然和黄自得的一模一样,心中忍不住便想道:“那些大字不识的小民,要知道这些干什么?说给他们听,却有什么用?自古只听说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哪有与小民共天下的?为什么,不就是因为这些小民,不可喻于义嘛。”
不过牛巨明却不能直接反驳玄逸,因为反驳玄逸便是反驳黄自得。当然,在牛巨明看来,黄自得之所以有这样的看法,那完全是玄逸的影响。玄逸虽然看起来应该是读了点书,但是毕竟不是读的圣贤之书,所学不正,所以教给君王的也就不正。因此,牛巨明便越发的感到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因为他要引导黄自得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
这时候黄自得也在细细的翻看玄逸的那份总结。看了一会儿,他便抬起头来,朝着旁边喊道:“牛儿,牛儿……”
黄牛儿赶忙跑过来,抱拳道:“元帅有何吩咐?”
“你去看看老刘,还有秀英在干啥,要是他们没啥大事,就让他们到我这里来一趟。”黄自得道。
黄牛儿转身便跑了出去,黄自得则继续低下头来看那份厚厚的总结。
又过了一阵子,就看到尚秀英从外面进来。她一进来便道:“有什么事情呀?我那儿正在看着女营的活呢。唉,你这在看啥呢?”
“女营里面那点事儿,让谁看着不是一样?你的那些个干女儿,个顶个的都能干着呢。”黄自得抬起头来笑道,“这是道长写的这几次作战的总结,很有意思,很重要,我这还有几页没看完,你这边等一下,等我看完了,便给你看。”
尚秀英便无聊的四处张望一下,却见玄逸也在看文章,便道:“道长也在这里?这篇却是什么文章?”
“大嫂,这是牛先生写的,宣传我军胜利的檄文。”玄逸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