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如今革命军挖出来的洞已经勉强的能塞进棺材了。然而依据革命军自己在中牟县的城墙上实验的结果,如果仅仅只是挖一个刚刚能塞进棺材的洞,点燃之后虽然也能爆炸,虽然也能在城墙上炸出一个大口子,但是威力却还不足以直接一下这把整个城墙掀翻。如果要保证这样的效果,就必须将洞在挖深一些,一直挖到城墙的中部,最好还要转个弯,然后把装满了火药的棺材塞到那里面,再用土石将那个转角堵住,然后再引爆,便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一家伙把整段的城墙炸塌。所以如今,革命军的士兵们还需要再往里面多挖一些。
开封的城墙是用夯实了的三合土筑成的,这些夯土几乎就是一种古代混凝土,非常的坚固。不过在黄自得的军中,三教九流的人物也很是不少,其中就包括一位名叫韩立的盗墓贼。靠着挖古坟什么的,韩立的小日子一度还过的很不错。然而天下渐渐乱起来之后,从古墓中掏出来的那些明器也开始跌价了,韩立又过惯了大手大脚的日子,之前也没存着多少钱,这日子便越过越紧了。为了弄钱,韩立和一帮子弟兄们便只好去下那些以前他们都不太敢下的古墓。俗话说得好,久走夜路必遇鬼。在下一个东晋的大墓(后来进去之后他们才发现那是东晋时候著名的“妖道”孙恩的墓穴)的时候,韩立熊他们就真的遇到了传说中的大粽子,进去的五个人最后只有韩立一个人逃了出来。只是韩立虽然逃出来了,却似乎还是被这古墓中的阴毒的诅咒所伤,一睡觉便会梦见自己被恶鬼追杀。而且每次梦中,恶鬼都更加的令人恐惧,到了后来,梦中被恶鬼的爪子抓过的地方,等梦醒之后,韩立居然也能在那里看到青色的爪痕。韩立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于是韩立先就跑到和尚庙里面去避难,他找到当地一座有名的叫做智远的和尚,给自己念经驱邪。然后当天晚上,韩立便又梦见那恶鬼,前来追杀,那位智远和尚突然出现在他的梦中,拦截那个恶鬼,然后韩立便醒了过来。心中还想着:“智远大师真是有德高僧。”然而第二天天亮之后,他就得到消息,说智远和尚圆寂了。而且他的喉咙上还有一处青色的爪印。
韩立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差点当场晕过去。然而慌乱之下,他又想到了一句古话,道是:“鬼怕恶人。”韩立想,如今天下大乱,恶人也不少,但要说最恶的恶人,韩立觉得应该是造反的流寇。想来,若是混进这造反的流寇当中,那恶鬼再厉害,难道还能不怕这样的恶人?正好当时黄自得的义军就在不远的地方行动,韩立便去投了黄自得。
要说韩立这一举倒也算得上是歪打正着了。大军所在,自然有冲天的煞气。这样的地方,便是真正的神仙,要想弄出什么花样来都不容易,更何况恶鬼之类的东西呢?所以韩立自打进了军中,这恶鬼追杀的事情便完全没有再发生过了,韩立也就下定决心,要在这军中苟一辈子了。
要说韩立,在军中也算是有一技之长的人物,这倒不是说黄自得给他封个摸金校尉什么的,然后让他去挖坟筹集军饷。黄自得那会儿很少在一个地方停太久,没时间给韩立来干这样的事情。不过韩立精通各种土工作业,这在军中自然能派上用场,尤其是在攻城的时候。
如今要挖城墙中的夯土,却正是韩立的老本行,因为在盗墓打盗洞的时候,基本上都会遇到厚厚的夯土。挖开夯土,几乎是盗墓最基本的必备技能。如今已经打算在军中苟下去的韩立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藏私。有了他的传授,加上又有中牟城墙这样的现成的训练场,如今革命军的工兵们打洞的技能提升得很快,所以他们挖掘的速度事实上要比陈永寿估计的更快一些。
到了第四天清晨的时候,经过一晚上再加上一个白天的努力,挖掘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了,一个棺材被送入了挖出来的那个洞穴中,长长的火绳也被套着竹筒牵了出来。晨雾刚刚散去,大队的革命军便又出现在了那段城墙的附近。
革命军的这一举动,自然引起了守城的官军的注意,结果刚刚守了一晚上,天亮前才回去睡一下的陈永寿还没来得及睡安稳,便被亲兵叫醒过来,急急忙忙的披挂上铠甲,赶了过来。
陈永寿一边往那段城墙赶,他的一个亲卫一边向他介绍那边的情况:“大帅,贼军来了一万多人,而且打出了黄贼的大旗!”
“打出了黄贼的大旗?”陈永寿吃了一惊,“黄贼也来了?”
“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带着一顶毡帽,骑着马,看上去有点像画像上描述的样子,隔着远大家也看不太清楚。”那个亲卫回答道。
听了这话,虽然还不清楚贼军在搞什么名堂,但是黄自得都亲自上场了,那他们一定会有大的动作。于是陈永寿赶紧加快了脚步。但就在这时候,他突然觉得脚下的城墙猛地一抖,便如在波浪中的船一样,陈永寿的脚下一滑,一下子就坐倒在城墙上。紧接着一声巨响传进了他的耳朵。
“怎么?大炮炸膛了?”陈永寿想,同时向着周围望了过去,却见周围都是烟尘,什么都看不清,而他的耳边,也是一片嗡嗡的声音,除此之外,几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这时候,从烟尘中,一些东西雨点一般的落了下来,噼噼啪啪地砸在地上。就像是下了一场冰雹一样。陈永寿的那个亲卫刚刚也摔了一跤,此时他已经爬了起来,正伸出手来,要扶陈永寿起来,却不想从烟尘中突然落下一截城砖,直接砸在他的头上,又将他砸倒在陈永寿的身上。
陈永寿茫然地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亲卫的尸体,一手扶着旁边的女墙,抖抖地站了起来。这时候,烟尘也渐渐的散开了,陈永寿向着前面望去,却见前面五六丈宽的一大段城墙,以及站在那段城墙上的士兵,都已经不翼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