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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嫁给他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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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臻被这样如潮水般涌来的心意四面包抄,一时只觉得无措,险些想要拔脚逃走。

随即她便反应过来不妥,这样逃了,只会让彼此更尴尬。

忽觉有目光盯视,一抬头正看见唐慕之站在对面树梢,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眼神还是那样冷而凝固,似大荒永恒不化的黑沼泽,沼泽里兽吼风狂,每一道气息都带着杀气。

文臻在她的眼眸里发现了更多的憎厌。

这位大小姐,如果不是因为住在燕绥这里,又被唐羡之死死压着,大概也早想杀她千百次了。

这样的场景,对她也是一种刺激吧,文臻忽然有点走神地想,唐羡之,还真是个看似温柔实则心冷的人呢。

他这样的人的爱,到底该是怎样的?

是这满院花费心思的萤火,是这用碎裂拼出完整的画,还是这一捧水敲击而出的华章?

寤寐之思。

睡与醒之间,明与暗交界,自己都朦胧未曾清醒,到哪知晓心意有几分?

音乐声停止,唐羡之停手向她看过来。

他笑得还是那般随意从容,好像这满院子的极深用心不过是随手摆的玩意,不想给人任何压力。

“怎么样?我手还算灵巧吧?”

文臻像瞬间被解了绑,那种像被空气都束缚住的感觉不见了,无声吐一口气,连说话声音都明亮了几分,“哇,你这手巧的,什么时候教教我啊?”说着挤到唐羡之身边,拿起那根用来敲击的小棍子,叮叮当当敲了起来。

唐羡之凝神听了一阵,不禁失笑,道:“你这是什么调子,我怎么没有听过?”

“你是东堂著名音律大家,博闻广记,没有你不知道的曲调,然而这首你真不会知道,”文臻笑,开口唱,“老唐开车去东北,撞了。肇事司机耍流氓,跑了。多亏一个东北人,送到医院缝五针。好了。老张请他吃顿饭,喝得少了他不干,他说俺们那嘎都是东北人,俺们那嘎盛产高丽参,俺们那嘎猪肉炖粉条,俺们那噶都是活**,俺们那嘎没有这种人,撞了车了哪能不救人……”

唐羡之噗一声笑出来了。

树上的唐慕之差点掉下来。

“此乃何曲,东北人又是什么人?未曾听过此国。”唐羡之认认真真问她。

“这首歌叫东北人都是活**,唱歌的是雪村。”文臻笑嘻嘻道,“说的是那嘎民风淳朴热情善良。猪肉粉条可劲造,小鸡炖蘑菇地三鲜管饱。你看,多么可爱简单的人民,和这样的人交往,才叫舒服。”

唐羡之也笑,眼眸里微光闪动,看一眼扯着嗓子唱歌,还要给他唱“我的滑板鞋”、“伦敦铁桥掉下来”、“隔壁老王有块地”、“江南皮革厂倒闭了”的文臻。

这是只小狐狸呢。

拒绝的方式都这般独辟蹊径。

说他不简单。

说自己想要简单的生活。

这样让人无话可说的理由。

文臻笑嘻嘻唱完一首,又夸那鸭蛋萤火虫灯精美巧妙,蝗虫过境一般脖子上挂一个,腰上缠一个,手里提一个,笑道:“我们那有个端午节,小时候过这节日就吃粽子配鸭蛋,鸭蛋掏空了涂彩色画,或者打个彩色网兜直接挂在胸前,小朋友们一起玩,就比谁家的网兜打得好看……一晃这么多年了,今天终于又感觉到了妈妈的味道……”

树顶上哈哈一声笑,笑声十分嘲讽。文臻和唐羡之抬头,就看见唐慕之飞身而起,一闪不见,

树梢簌簌微动,天空回荡她硬邦邦丢下的一句话。

“却原来对牛弹琵琶,明月付沟渠。”

文臻就好像没听见,和唐羡之天南海北又随便聊了一阵,便若无其事地和唐羡之告别,丁零当啷地带着几个鸭蛋灯往外走,那张为她制作的画像却好像忘记了。

院子里,唐羡之轻轻敲着那鸭蛋乐器,唇角微微一勾,一个自嘲的笑容。

……

文臻出了唐羡之院子,吁出一口长气,心中庆幸,幸亏先前和燕绥有点小口角,他不知道在唐羡之那里发生的事儿。

然后她的脑袋就被砸了。

文臻摸着脑袋向上一看,呵,蛇精病正坐在两院相邻的院墙上,拿着个鸭蛋抛着玩呢。

一看那鸭蛋文臻就知道要糟。

果然那人抛了几下鸭蛋,问她,“鸭蛋哥可好?”

鸭蛋哥……

有你这么给人起绰号的吗?

那你是不是该叫对称帝?

瞧那一脸的欲求不满。

真是这条gai上最骚的仔。

“好呀,唐羡之手好巧心好细哟。做的东西都好玩。想不到一个鸭蛋也能给他搞出这么多花样,比某些只知道吃吃吃的人强多了。”她举起那萤火鸭蛋灯,一脸嘚瑟地和他炫。

气死你算逑。

墙头上燕绥的脸给那灯照得青幽幽的,也不说话,呵呵一声,手上不知道在动作什么,过了半晌,两个东西又砸在她面前草地上。

文臻捡起来一看,一个是个鸭蛋雕刻,也是掏空的鸭蛋,却进行了极其细致精美的镂空雕刻,看上去仿佛一幅画,文臻对着光仔细照了一阵,发现一面是一个少女在烤肉,一面是一个少女端着蛋糕。

瞧,果然是个吃货吧?就知道吃吃吃。

文臻坚决不想承认那蛋壳雕刻无比精美,不想承认在这样薄脆的蛋壳上雕刻有多难,只想嘲笑某人的幼稚。

另一个就是普通鸭蛋,还没吃的那种,外头居然是一个彩线的网兜,七彩丝线光泽流转,还掺了金银线,网兜打线的手法也十分精巧。

墙头上忽然探出容光焕发的脑袋,跟她八卦,“文姑娘,刚才殿下忽然说要学打彩线网兜,哎哟这时候到哪找?我狂奔到最近的府邸,也没管是谁家,直接到人家绣房揪出来一个绣娘,殿下看了一遍就得把人再送回去,来回就花了一盏茶功夫,哎呀累得我,还要给那个吓得直哭的绣娘送银子压惊。唉,我们真是苦命……”

他后面的絮絮叨叨文臻就听不见了,脑海里飘着大写的不可思议。

他这是刚学的?

她在唐羡之院子和他讲端午节习俗,他听见了就立即行动了?

这么复杂的打线,他一遍就会了,文臻自己也是个手巧的,此时也禁不住嫉妒一秒钟。

又有些好笑,她其实当时是有些尴尬,要淡化那种暧昧的气氛,所以才和唐羡之东拉西扯,表现出一脸对妈妈的怀念感情的。但其实她满嘴跑火车,她是个孤儿,自幼在研究所,从未出外参与过任何节日,哪来的妈妈打鸭蛋络子?

她记忆早,但印象中没有母亲的影子,倒是有几张苍老的脸,有昏暗模糊的旧屋场景,有整日的长吁短叹,她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生命里没有最亲的人参与。

但她不恨。父母没有上岗合格证,所以父母绝不代表人人合格配当,她运气不好遇上不合格的,那是命。她自己好好的活就够了。

至于父母,既然没有好好参与,那以后一辈子也不要参与了。

所以燕绥父母双全,她觉得应该珍惜,和母亲关系不好,她觉得也没什么要紧。

文臻拿着鸭蛋络子,一时有些思潮翻涌,下意识要往脖子上戴,随即发现那络子的花纹有点奇特,好像底部是几个字。

文臻翻过来仔细看,才发现是“水性杨花”。

水性杨花你妹!

刚刚那一秒钟的感动瞬间飞到了西番。

……

第三天,文臻照常上班。去宫里伺候,去大臣府邸监督。

她光禄寺的差事还没正式点卯,要等这边的事情完全稳定。

忙碌了一天到晚上回去,一进门先收到德高望重递给她的一封信,信封上没有落款,文臻正要看,忽然发现气氛不对。

林飞白的院子门口怎么停着一辆杏黄色凤帷凉轿。

那制式,眼熟啊。

还有,那院子里怎么有孩子的笑声。

以及……德妃娘娘的笑声?

偶滴神啊,妖妃来看林飞白了!

文臻本来要看看林飞白的,脚跟一转,掉头就走。

可惜已经迟了,里头,菊牙拿腔拿调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哟,那不是文女官吗?文女官,干嘛过门而不入啊?”

文臻愕然回头,一脸无辜,“菊牙姑娘这是怎么说?我是瞧见娘娘的辇驾,想起贵客临门,得弄点好的饮品来招待。既然菊牙姑娘这么说,那要么……就算了?”

菊牙抽抽嘴角,只得对她笑开一脸菊花,“还没恭喜文大人。文大人这么说菊牙也当不起,那您快去快回咧。”

转头悻悻骂一声:奸诈!

文臻乐呵呵地走了,一边走一边叹气,忽听身后脚步声响,回头看,竟然是太子的小儿子燕泓,看来今天德妃带着他来串门子了。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比他小一点的男孩,文臻不认识。她在宫里伺候也有一阵子,娃娃们都见过,除了养在太后膝下的十九皇子。

应该就是那个传说中母亲犯错被杀他自己险些也丢命的倒霉孩子吧。

文臻有些诧异,太子竟然会让德妃带着自己的儿子,他和燕绥关系可算不上好。但转念一想,平日里太子也没多重视这个小儿子,让德妃带着,责任是德妃的,真要出点岔子,说不定还可以拉下德妃呢。

十九皇子拼命拉燕泓衣角,燕泓便拉着她衣角,仰头和她哀求,“文女官,文女官,听说宜王府主院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可是我们不敢去,你可以带我们去吗?”

宜王府主院确实有不少游乐项目,空着也是空着,文臻便道:“好呀。”将两个欢天喜地的孩子带过去,嘱咐在那看守的容字队护卫看护好两位殿下,玩一会就送回到林飞白院子去。那两人领命。

燕泓和十九皇子燕缙面对整座院子的滑梯球池秋千甚至还有小火车……早就张大了嘴,欢呼一声便一头扎了进去。

燕泓走了几步,还记得文臻,转头来抱住文臻大腿,仰头悄悄和她道:“文女官文女官,你嫁给宜王叔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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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羡之:……我和你谈感情,你告诉我这是你妈妈的味道?

大桂圆:……我和你要月票,你告诉我下个月兜里才有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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