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夫说他心中愧赧,便主动提出此事,那时候李管家巴不得尽快了结这差事回府去,有人帮忙他自然乐意。
所以到头来,是张大夫把大伙儿都蒙了。
素雪苦笑着轻摇头。
如此也好,省得她这边儿没得手,还白白害得雪梅被掘了墓。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道理素雪还是明白的,因此心中对雪梅多少还是带些愧疚的。
可愧疚又能如何,别说人死不能复生,就连公道她都没法帮雪梅讨回。也只能悄悄遣了千柔去置办些纸钱,转交张大夫去烧给雪梅。
老太太那边,虽然在素雪的针灸下缓了一时之痛,但那病症还需要长期疗养。李院判开的方子是没错,老太太依旧在按时服用,只是每晚就寝前素雪都会去一趟老太太房中,为老太太取穴按摩。
“经了三小姐这样用心疗养,老太太夜里睡得可香了,也好一阵子没喊过耳鸣了。”胡妈妈一边笑容可掬地说着,一边为素雪递上一杯清茶。
素雪浅笑着接过来,也道:“看着祖母一日日好起来,素雪心里才真真儿高兴。”
说完颔首轻抿茶水。
之前老太太只一心等着她来按揉穴位,按完了就顺便安睡了,只有今夜还破天荒地醒着,才同她多聊了几句。
素雪暗自估摸着,想抓住这机会把自己退婚的想法说给老太太听。
老太太听胡妈妈那样说,也笑着点头道:“是啊,雪姐儿这手法好,我舒服得只想立刻睡去,如今都是一觉睡到天大亮,日日都神清气爽,感觉这把老骨头都年轻了好几岁!”
素雪掩嘴笑道:“瞧祖母说得,祖母本就老当益壮,中气足着呢!”
老太太果然笑得更欢。
素雪暗暗吸一口气。想着赶紧把话题引过去,却不料还没起头儿,守在帘外的丫鬟秋葵就朝里面喊了句:“秦妈妈来了。”
素雪眸光一紧,如今二太太还在房中躲避冲煞。秦妈妈不在身旁好生照料着,来老太太这儿做什么?
正想着,秦妈妈已经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先对着老太太行了礼,口中唱着二太太多么着急担忧老太太身体之类的话。
素雪无心去听这些唱辞,眼瞧着时辰不早了,秦妈妈在这儿,她也不方便提退婚的事,便准备起身作别。
却不料秦妈妈立马转身过来喊住她。
“三小姐,其实老奴是要来找三小姐的。”
她朝素雪笑着。脸上那诡异的喜色令素雪心中越发不安。
“二太太没法子出门来,却时时刻刻都惦记着老太太,惦记着三小姐呢!今日府里来了位传信的小童,那时候三小姐正在午觉,二太太便让老奴代为收下了。”
秦妈妈越说越高兴。好似自己逢了什么喜事一样。
可素雪却眉心微拧,这二太太,就不能有一日安分?连躲避冲煞都还不忘紧盯着这府里的风吹草动,还真真是个闲不住的主儿。
秦妈妈脸上堆着笑,素雪却是眉眼一沉,语气带上了责备:“秦妈妈怎么伺候主子的?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儿都要惊动母亲,就不能让母亲在房中好生养着?”
秦妈妈一听素雪语气不善。脸色僵了僵,又道:“老奴该死,三小姐教训的是。只是……只是这事儿关乎到三小姐,二太太不操心也不行啊……”
说着又一脸委屈地看向老太太,接着道:“那信是沈家送来的,沈二公子今晨就从京里出发来了蓟州。特意遣小童送信过来,邀三小姐明日去城东鹤亭赏梅呢!”
老太太一听,也喜道:“这沈家,对咱们雪姐儿倒也上心!”
“可不是吗?”秦妈妈笑容更深,“这入冬以后。就属咱们蓟州城东鹤亭的梅花开得最早,沈二公子有心邀三小姐赏梅,又担忧往后深冬了冻着三小姐,因此才特意安排到鹤亭去。可见这沈二公子也是用心良苦的。”
秦妈妈还在不遗余力地吹捧着沈逸风,素雪却已经惊得全身僵直。
用心良苦……
沈二公子想害她,自然是用心良苦!
什么鹤亭赏梅……她不能去,她去了就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