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出了沈逸风的书房,一路抹着泪往沈太太房间跑。慌里慌张地撞上了一个丫鬟,她也不作停留,捂着嘴侧身便走。
那丫鬟口中连忙赔罪,眼睛却不停地打量着石榴。
等石榴跑远了,丫鬟便折回了二少奶奶房间。
“二少奶奶,小的昨夜瞧见了,石榴果然去了二少爷书房,不过没过多久,就跑出来了,还在哭呢。”
二少奶奶江静珍正晨起梳妆,听完丫鬟汇报,双眼一眯,低哼了一声,转头对巧儿道了声:“赏。”
巧儿便去小匣子里取出两个碎银子,赏给丫鬟。
丫鬟掂了掂那银子,反而是不怎么高兴了,不情不愿地说了声多谢二少奶奶,便退下去了。
出了屋子,丫鬟不禁撅撅嘴自语道:“江家到底是什么小门小户啊,这二少奶奶还真是抠门到家了!”
她越想越觉得不值当,索性报复似的将二少奶奶暗中打探二少爷和丫鬟这件事在府里传了出去。
府里人多口杂,不过半日功夫,便传开了。
“大过年的还给我添堵,这都是什么运气!”二少奶奶江静珍又急又气。 午膳时,二少奶奶亲自将此事提出来,向公婆作解释。
沈太太倒是宽宏,没计较什么,沈老爷却有些愠怒,说她为妻不贤,才会尽惹是非。
二少奶奶委屈地抹着泪,抬眼瞧了沈逸风一眼,沈逸风始终缄默不语。脸色也并不好。
二少奶奶咬了咬牙,跪下来自请闭门思过。
沈太太出言相劝,处处疼惜媳妇。沈老爷却不肯松口,沈太太也就点到辄止。没再多讲。
沈逸风仍是未发一言。
二少奶奶退下的时候最后偷瞟了沈逸风一眼,看着他那淡漠侧脸,二少奶奶心里不禁发寒。
上次回门的时候她出尽了风头,本以为自己遭人算计,但也命好到歪打正着了一桩好姻缘,谁料事情并非她所想的那样。
沈逸风诚然待她温厚,两人可谓是相敬如宾。但除却新婚那夜,他就再未归过新房。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时常不在府中,好似很繁忙一般。
她也旁敲侧击地问了缘由,沈逸风却每每避而不谈,她无奈之下将这件事朝沈太太和沈老爷提了提,她尽量说得委婉温和,却不料沈老爷听完竟暴跳如雷。 至此,她再不敢多问。
可这样一日日过去了。越发觉得她这个妻子有名无实,便开始暗地里留意,发觉那沈太太屋子里的丫鬟石榴似乎与沈逸风来往甚密。
她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斟酌之下,决定指使丫鬟去监视石榴。
可谁料这边儿证据还未拿到,府里就将她这事儿传出来了。
虽然偷偷摸摸打探夫君是否与别的女人有染是许多妻子都做过的事,可这事一旦被拿到台面上来讲开了,她这堂堂正妻的颜面也着实端不住。
到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得委曲求全,先向沈老爷沈太太服个软,由他们出面去把府里的闲言压下去。
年三十本该一家人在一起团年守岁,二少奶奶却一个人在屋子里偷偷抹泪。
即使是哭都不敢太大声。怕被底下的丫鬟听到了又拿来做文章。
同样是年三十,江家这边却已经拾掇妥当。准备举家下江南去了。
五辆马车并排停在府门口,前面三辆是供主子们乘坐的翠盖朱缨华车。后面两辆普通平顶马车则留给随行的婆子和丫鬟。
老太太和大老爷二老爷以及嫡出的大爷江永宏坐第一辆,太太和嫡女们在第二辆,庶子姨娘们则安排在第三辆。
太太小姐们都已经梳妆毕候在马车旁,二老爷立在角门口对李管家交代着。
“需要投贺的名刺可都送出去了?”他一面问,一面蹙眉想着还有哪些事需要交待。
“远一些的官家都已经送出去了,以确保元日能到,近一些的便准备午后再送,以免早到。”李管家说完,又从袖中取出一张梅花笺纸的名刺交给二老爷。
“这是小的昨夜额外补上的,烦请二老爷看看妥不妥?”
二老爷接过来,看清这份名刺上那翊国府三个字。
他思索一下,点点头:“翊国府大少爷对三小姐有恩,这投贺的名刺的确该添上翊国府。李管家做事周全,当真让我省心不少。”
忽然被夸让李管家觉得有些不自在,他憨厚地笑了笑,连忙道:“二老爷哪里话?小的能有今日,都是二老爷一手栽培!”
二老爷也不再多夸,点点头嘱咐道:“其他官家投贺来的名刺你记着好生收着,主子们都回了祖宅,府里就暂时交由你打理了,切不可掉以轻心。”
李管家低头应一声,想想又道:“小的若是有拿不准的,还可以问问二太太,二太太不还留在府里吗?”
提及二太太,二老爷的脸色顿时变了变,也不再多说,嘱咐两句就跨出门去了。
二太太不用离府是老太太发了话的,说二太太身体抱恙需要静养,不用跟着一同下江南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