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爷一拍胸脯满脸豪气。
崔家宅邸旁的宅子门前有两威武雄狮石刻,在远的那一个石狮子旁边一青布马车里,有人掀出垂帘一角,红丹蔻,葱白手,生薄茧“可是这人?借印子钱想要强娶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儿?”不知这人是嗓子受过伤还是刻意而为,这声音沙哑低沉难听如破锣,可对不起她这手。
旁边有人极其谨慎又卑微的低声回“是,就是这人,街头一霸邓胖子的独子,邓容,家中是地主,搭着放印子钱,邓胖子又能经商很是积攒了些家底,比不得高门贵族,也是腰缠万贯。不过邓胖子为人在坊间还是不错,不是什么为富不仁之辈,印子钱有些还不上的也让人打工抵债,没闹出过人命,就这儿子……败家也不长进,看上了那姑娘,刚巧那姑娘的父亲重病借了印子钱想治病,这儿子就趁机磨着做老子的想娶人家姑娘,才有了之前街上那出。”听声音,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年郎。
“呵”较帘里的人冷笑一声,真要是喜欢怎么会借着印子钱让人还债做借口?他这样的人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完了苦的还是那姑娘,心中一番思忖开口“听说那姑娘进了左相爷府上,你去寻寻,看她是个什么说法?还有左相爷府上……”后面的话压低了声音,听不真切。
那下人似乎有些犹豫,道“那姑娘父亲是病死的,与邓胖子无关,这事这姑娘未必肯。”
主人家的声音若是换成那清泉,环佩玲珑想来甚是妖娆多姿可惜破锣一样的声音故学美人,东施效颦不说听着也别扭,也亏得那下人胆子小自制力又好才没露出什么异样“管她肯与不肯,我要她做,她逃的了吗?”这样看来,底牌是有的。
“这印子钱可自来就不被律法所允,他既然靠着印子钱做了富豪,就该有被查的觉悟。”
“可这事自来是民不举官不究的。老百姓要是有个急事这邓胖子也是个路子,这要了他独子得性命……是不是太……要不我们换个人吧?”那少年想说服主人换人下手,邓胖子的确手里干净,没做过那等腌臜事,是以官府虽然听到了风声但也没说过什么。
“嗯?”那人拖长了尾音有些不悦“让你做什么就去做!别忘了你这条命是我捡回来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与训斥。
让那少年几乎一瞬间就低下头,歇了其他心思,唯唯诺诺道“是,主人。”
“奴才这就去接近邓容。”说罢,得了主子点头应允下了车,伺机而动。
春风不相识便入女儿家罗帷,冬风也不差,行事半点不顾及肆无忌惮的掀起一番风雪呼啸着穿过街道,撩起马车两侧的垂帘,约莫也是对那坐中人起了好奇的心思,想要一窥究竟。
原还当真是个美人!
只美人面带薄怒,压下了较帘。
素手调金羹,美人弄沉香。
妇人打扮,输牡丹头,金簪斜倚垂金丝,红玉点上扁头簪,绒花小小添风流。红绡斜披,彩纱遮身,腰肢楚楚,玉峰起伏。眉胜黛笔不需扫,眼如冰雪更添寒,鼻腻羊脂,腮抹新红。什么昭君嫦娥皆不如瑶池王母。
只是未眠心如蛇蝎难亲近!
“公子”那门房若非是有家规压着指不定就差人将这胡搅蛮缠的公子哥打了出去“方才进去的人,一个是我家表少爷,其余两位是我们先生的弟子,如何不能进去?”
“您与我家先生非亲非故的,如何能进去?”
邓容旋即挑眉,有了主意,装模作样挺胸抬头还顺带收了收因为将近年关长得有些圆润的肚子“忘了跟你说,我是崔先生新收的弟子,姓邓,名容,字百川。”
门房悄悄翻了个白眼,编谎话也不打个草稿“我们家先生的弟子名单上没有你。这位公子请回吧。”
那邓容被噎了一下,哽咽得想不出话来对回去,脑子还在转动吧就看见那门房拿了墙角的棍子,足有拳头粗,长比一人高,邓容眼皮子一跳果断开闪“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君子动口不动手!”
“奴才就是个看门的,不知道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门房拿着棍子挥舞威胁“奴才是个粗人不懂啥话,反正你再这么胡搅蛮缠我就拿棍子撵人!”
“嘿!”邓容一叉腰看着门房示威的挥着棍子又不敢上前,汕汕的跳下了梯子离开。
不慎碰到了一少年郎。
“啊呀”一声,那人摔倒在地,口中呼痛眉眼纠结成一团。
倒是把邓容给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挑眉搭眼的没什么好话好气“别装了我刚压根没怎么用力,你要讹人也先瞧瞧本公子是谁!这京西京北的还没什么三教九流的不认识本公子!”罢了还是解下腰间的钱袋子数了十两左右给他“看你这手不对劲,想来是被人打断过,我今日也不和你计较,这钱拿着去看看大夫吧,年纪轻轻的别坏了手。”说着就走了,只留下那少年郎抱着脚垂头,似乎有什么亮着光落在了地上。
这人……挺好的,他还要继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