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明显一愣,那管叔更是没有被他如此严厉喝骂过,不由正色问道:“君何怒之有?”
久久久久,义信君的回答都没有响起。他这一怒,使得众臣兴致大减。
一阵安静中,管叔的声音徐徐传来,“君对姬情深意重,竟生不舍乎?”
这是问话。
不一会,义信君低低的,无力地声音传来,“然。”
他这个回答一出,又是一阵喧嚣声吵闹声指责声。
这些声音中,管叔低喝了一句。众人顿时一哑。
然后,管叔的声音沉沉地传来,“臣有二问,请君实言相告。”
沉默中,义信君低低的,疲惫的声音传来,“说!”“敢问君,若公子泾陵以君项上人头,换罗,莫二城,连同罗云山脉予君之子孙,你可有犹豫?”
管叔的声音一落,义信君便干脆地答道:“头颅何物?义信怎会惜死?自是应允。”
“善!”
管叔的声音又沉沉传来,“若君现有一子,以此独子之命,换取罗,莫二城,连同罗云山脉,君应否?”
义信君没有犹豫,他沉声说道:“不过一子。以后再生便是,自是会应。”
管叔叹道:“然也。天下丈夫,皆会如君所想。夫妇之情虽然珍贵,然,妇人何处不有?姬自到了君之身侧,君宠之溺之,珍之重之,为了她,不惜开罪强楚,得罪先王。如此种种,实是恩重情深。我观姬亦是贤德妇人,她感恩于君,亦会心甘情愿。君又何必犹豫?”
“然也然也。”
“管公之言实是精到。”
“句句有理!”
“请君为鬼神宗祀着想,为子孙后代着想!为我等着想。不过送还一妇,从此后便富贵无期,安享终老,君又何苦犹疑?再则,公子泾陵迎回妇人,是许以正妻之礼。介时,天下人不会笑君弃妇,只会赞君顾全大局!”
乱七八糟的议论声中,义信君的声音始终没有再响起。也不知过了多久,管叔的声音再次响来,他幽幽叹道:“此事之利,人人可见。然,君与公子泾陵相处半年,可知其为人?公子泾陵之为人也,类鹰,毒而狠,厉而执。他既然相中了妇人,以他的手段,君若不愿,他自有后招使出。介时,君在国内有两公子之怒,身后有晋太子泾陵阴毒相对。介时,君连身家性命也难以保全。待君一死,姬仍自归他为妇啊。”
这一番话,实是语重声长。
这一番话说出后,久久都没有声音传出。
卫洛听到这里,便垂下了眼敛,转身向床塌走去,她关闭六识,把所有的纷扰吵杂,不安和烦闷,都赶出身外。静静地躺到床上,闭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