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忧笑笑说:“读书人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条件简单些算什么,诸位不都是能住惯的嘛!”
旁边的老头低声对老王头说道:“王老头,这读书人的脑袋里装的啥啊?”
老王头瞪了他一眼,对李无忧说道:“公子不嫌弃,那老汉就带您去。”说着,当头带路,向庄子上走去。
李无忧轻轻一笑,跟着走过去。
田间小道上,阳光并不强烈,田里的庄稼大部分已经收割了,留下稀稀疏疏的稻茬,田地是一块块的,但是并没有拦水的埂和流水的沟,这些简单的耕种技巧并没有流传开来,李无忧想到那份《天工农典》,不知朝廷是否已经行动起来了。
庄子离河边不远,一会就到了,可以看到是个不小的庄子,可是很多房子都是断壁残垣,明显没有人住了。来到一处稍微齐整些的屋子前,老人说道:“这就是老汉家了,公子不嫌弃就对付一晚吧!”说着推开门走进去。
李无忧看看屋子里打扫的倒还干净,墙边还靠着船桨之类的东西,老人见李无忧看向墙边,颇有些自豪的说道:“老汉我当年可算是这大小河湾上,水上把式这个。”说着伸出大拇指,“十里八乡坐船过河的都愿意来坐我的船,稳当。”说完,感慨道:“老了,这些家伙也几十年没用了,都朽烂了。”
李无忧有些神秘的说道:“老丈你这桨啊,还是拿出去晒晒,说不定哪天就又有用了。”
说完不待老人回话就又问道:“不知庄子上还有多少人在?”
老人想了想说道:“老人还有七八个在,半大孩子不少,年轻人却一个也没在,也不能留年轻人在庄子上,没法子过活的。”说过又自嘲道:“这样的庄子丰水河故道边多了去了,连土匪都不来抢,抢不着的。”
这倒确实,李无忧这一天行走下来,感觉这边还真是太平多,估计歹人都到商道那边去了吧。
李无忧对老人说道:“老丈,麻烦你把村子里的人都叫上,我马车上带了不少干粮,今晚我请大家吃饭。”
老人连忙摆手:“公子使不得,您来我们庄子,我们没法款待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哪能让您破费。”
李无忧轻轻笑了笑,接过赵三递过来的铜钱,伸手送到老人面前:“这是买鱼的钱和住宿的钱,老丈先收了,我那还有些肉食和酒,老丈尽管去请人。”
老人原还想推辞,可看看那黄澄澄的铜钱手不自觉的就接了,攥在手里,再听到有酒肉,喉咙咽了咽,想说什么,最后也没说,点点头,出门去了。
李无忧的马车里备了此次出门所需的各类物资,干粮吃食更是不少,原本就为了遇到一些需要的人接济一下。
夕阳西下,打谷场上一片欢腾,大锅已经架起来了,火苗舔舐锅底,沸腾的铁锅里是肉块和野菜,孩子们的眼睛盯着飘着香味的大锅,喉头打架。李无忧细心的将细盐洒在鲤鱼身上,再轻轻抹匀,几个孩子在他身旁看着,李无忧将鱼处理好了,架在木架上,慢慢转动起来,一股香味渐渐弥漫,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见李无忧已经在烤鱼,轻轻蹲下身来,用小树叶将刚刚李无忧洒落的盐粒细细的扫到蕉叶上,还有扫不起来的,便用手指蘸了,染到自己嘴里,然后,把蕉叶包好,送到李无忧面前,李无忧没有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怯生生的不敢答。
大头估计是孩子头,朗声回答道:“她是二妞,我妹妹。”
李无忧拍拍二妞的头,又从自己的盐包里倒了一些到蕉叶上,说道:“拿去吧!”
二妞在孩子们羡慕的眼神中抱着蕉叶跑到屋里,一会儿,拿了几根草叶过来递给李无忧,李无忧看看,是菖蒲的叶子,可以当香料的,就接过来,扯碎了,撒在鱼身上。一边撒一边问:“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二蛋”“小三”“狗子”。。。。。。
“有大名吗?”李无忧问。孩子们沉默了。
李无忧忽然说道:“我来帮你们取名字吧!”说完看着大头说道:“你就叫王渡,渡河的渡。”边说边用树枝在地上将名字写下。
“你叫王月,月亮的月,你叫陈鹏,大鹏鸟的鹏。。。。。。。”
这一夜,小河湾的庄子上响起几十年未曾唱过的渔夫调子,那歌声苍凉,在月夜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