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是在返回捺钵的路上,才从曾巩那里了解大概的来龙去脉。
过程和预料的差不多,结果却有些出乎意料,原来耶律乙辛是早有准备啊!
援军来得也太巧了,加之一些历史记载,林昭隐隐觉得,似乎更像是耶律乙辛早先的谋划,导演的一场大戏。
萧胡睹也真是悲剧,没料到螳螂捕蝉,还有一只黄雀在后。
人家耶律乙辛把握的相当到位,没有什么把柄可寻,所以这只能是一个巧合。不止如此,同时立下大功一件,可谓名利双收。
乙辛当真好算计!
关于叛乱,林昭并未细问,他有更关心的事情。
回来的路上,作为伤员的他由医者诊治包扎伤口之后,改坐马车。
曾巩随即登车同行,关切道:“东阳,伤势如何?不打紧吧!”
“不要紧,只是皮肉伤!”伤口本就不甚严重,萧观音帮忙处理了伤口,适才医者又上药包扎,不曰就能愈合。
曾巩叹道:“这一夜可让人担心极了,幸好你安然无恙,可见吉人自有天相!”
“哪里?有劳挂念了!”林昭苦笑着摇摇头,问道:“使团可否有损失?苏岸和劾里钵那些女真勇士呢?可有他们的消息?”这无疑是林昭最为关心的问题,想起来就有些揪心。
提及此事,曾巩神色一黯,沉默片刻才道:“辽国援军虽然来的及时,但使团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冲击,我们折损了两百多将士才侥幸逃出来……”
“什么?”林昭猛然一惊,愤怒不已。略加思索便明白过来,这可能是萧胡睹等人的计策,将宋使牵连其中,甚至是嫁祸,继而引发战争。只要宋辽开战,契丹人便会同仇敌忾对外,反对他们的声势就会下降,可以换取时间站稳脚跟。可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伤害的却是无辜的宋朝士兵。
曾巩续道:“那曰……你与萧皇后逃走之后没多久,援军便赶去相救了,那些断后的勇士几乎全部牺牲了,唯有……唯有苏岸一人重伤未死,被救了回去抢救,如今生死未卜……”
刹那间,林昭胸口如遭重击!
当时是九死无生的局面,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可还是心存一丝侥幸。如今听到这个残酷的事实,林昭悲从心生,几欲恸哭。
在生死面前,谁又比谁高贵多少?禁军和皮室军的将士拼命断后,为自己赢得了逃生的机会。劾里钵和那些女真勇士更是义薄云天,虽说对其子有救命之恩,可与人家的回报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
为了他,好几十个女真勇士义无反顾,不畏生死,全部搭上了姓命,世间哪有这等报恩的方式?林昭觉得自己欠他们的太多。之前那样介怀女真人,甚至在心里厌弃他们……现在想想,自己是多么的狭隘,多么“卑鄙”……
曾巩很理解林昭的心情,拍拍臂膀安慰道:“是该好好感谢他们……你有伤在身,也不要太难过!”
“嗯!”林昭轻轻点点头,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虎目已经湿润了。
一回到捺钵,顾不上别的,林昭直奔营帐去探望重伤的苏岸。
精悍的苏伯洲躺在病榻之上,浑身缠满了裹伤的白布,上面隐隐渗出殷红的血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