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毛瑾当着她的面将那张纸塞进钱包里,按了按。
王德英这才点头,想起什么,又要去给她倒水。
这时,王鑫远又回来了,他肩上扛着一袋面,西装下摆被高高扥起一节,一只手攥着袋口,另一边手里还拎着一大桶亚麻籽油以及一小袋香米,是去附近的超市买的。
“家里都有!”王德英话没说完,眼泪又下来了,她家那米早就见底了,却也用不着买,闺女出了那么大事,她哪里还吃得下饭啊,随便什么胡乱塞一口充饥就是了。
在王鑫远眼里,一向好强的大姑少有这么情绪外泄的时候,联想到那老太太的事,他道:“大姑,你别哭,那老太太再敢上门来,你给我打电话,我来揍她!”
这一番话说的,王德英一个没忍住扑到王鑫远怀里大哭起来。
成年后的王鑫远跟他父亲长得越来越像,王德英在那一瞬间,似乎看到自己的兄弟。
记忆深处,有个小小少年趴在她肩上,道:姐,等我长大了谁敢欺负你,我揍他!
多少年了,她记忆里有关兄弟的这一截除了锋芒就是冲突她从未想过要跟自己的兄弟反目,她明明很关心他,在乎他以及他的孩子,却不知道为什么,亲近最后都成了疏离。儿时的那些柔软和亲密,被遗落在心底最深最荒芜最乏味最不起眼最容易被忽略的一角。
不能触碰,不忍触摸,亦不愿触及。
直到这个瞬间,王德英才明白,对家人来说,爱是不索取,亦不是给予,是接纳、包容以及妥协。
她那些自以为是的爱,伤了多少人的心啊!
王德英哭得歇斯底里,王鑫远这心里也不大好受,当然,更多的是茫然和无措。他还没有从之前那种水火不相容的关系里走出来,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毛瑾却顾不上这些,她径直去了阳台上给毛线打电话,叫她回来一趟处理点事情。
“好,明儿你来换我!”毛线应得很是痛快。
王德英哭了一阵,也反应过来有些失态了,她抹了把脸,道:“没事,姑就是想起你爸了!”
说罢,她去洗了把脸,又把毛巾蘸湿替王鑫远擦了西装上的面屑。
“孩子们都好吧!”王德英一脸平静地问道。
王鑫远一怔:“都好!”
马上,他又意识到这样的回答有些过于敷衍了,又找补道:“女儿很皮,着急学话,都会叫爸妈奶奶了;儿子笨,啥都不会!”
“跟着他姑能笨到哪儿去!”王德英稳稳地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