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随便对付吃上一口东西,车外的雨越下越大,杨威只得放弃查看军车的想法,窝在车里和任菲大眼瞪小眼。
他的心绪仍然沉浸在激烈的喘息和奋力的搏斗中,一股股地血气不断地上涌——这其实只是酒劲再次发作的错觉。在他二十一年的生命里从来就没这么痛快过,套句电影里的台词:原来逞英雄是件这么痛快的事!
他现在只觉得后悔,若是从那间混卖日杂的劳保店里顺出两包劣质香烟就好了,虽然他不会抽,可这种时候叼上一支烟,一定更有感觉。
亏他多拿了几套衣服备用,不然的话还不得赤身裸体?胖子想到这里暗下决心,下次绝不再这样冲动……英雄逞个一回两回就算了,夜路走多终遇鬼,哪天一不小心栽了就得把小命搭进去!
其实他多拿几套衣服的初衷不过是因为没机会洗衣衣服而已。
车外的雨下得越发地欢,看样子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变化。
“妈的,天气预报就没这么准过!”杨威恨恨地骂着,打开车窗把昨天换下来的登山鞋还有登山裤一齐扔出去,这个要着也没什么意思,就算有那份米国时间,他也没那份心情洗。
任菲那件雨衣尺码太小,盖在身上保保暖还可以,穿着出去?还不如直接脱个精光呢。胖子看了一眼前坐上一直瞅着车外,不知道想什么的任菲,暗想:算了,反正也没话说,还是睡会吧。
他活动活动乏力的胳膊,放下驾驶坐的椅背,懒洋洋地躺上去交待一句:“回头雨小了叫我。”没多一会就睡着了。
任菲险些为之绝倒,这家伙是头猪啊?吃完了就睡不说,竟然还能无视大雨的干扰睡得着!这差距也太大了,她简直无法将这个好吃懒作的胖子和那个雨中威风凛凛的胖子联系在一起。
她倒没想过,英雄豪杰也是人,他们也得吃饭睡觉;就像美女明星同样是人,剥去光鲜的外衣,她们也得上厕所一样是人之常情,可不管是民众还是粉丝从来都不会主动将他们拉下神坛,就像他们是不用吃饭睡觉,不用上厕所的神仙。
何况胖子根本就是个普通人,平时净挨人欺负的货色,刚才不过是一时的冲冠一怒,而非一贯血气方刚。
下午四点的时候,肆虐了大半天的雨势慢慢转小,任菲迫不及待地推醒了杨威。
杨威其实早就醒了,这一顿好睡算是把他昨天晚上欠的觉全补了回来,但爬起来干什么?接着和任菲对眼儿?还是仔细研究雨滴的降落轨迹?
因此任菲一推杨威就捂着酸疼的腰爬了起来——不知道是上午用力过猛还是这两天睡车座睡的。
“雨停了?”杨威明知故问,扭了扭身体,在有限的空间内活动活动关节。
任菲正一只手拿着望远镜,一只手推着他的胳膊肘儿:“对,停了。”她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想不出到底是差在哪儿。
杨威的目光落到望远镜上:“看见什么了?”他滑到后座,拿上断线钳,再拿两颗催泪弹塞进迷彩服的衣服兜里……战术马夹已经和雨衣一起扔了,他只能将就着把催泪弹放进宽大的衣兜里。
任菲翘了翘小巧的鼻子:“第一台车里有个活死人,后面的挡住了看不见,不知道别的车里还有没有活死人。”
“不用问了,肯定有。”杨威拉开车门跳下车,一车凉几灌进车里。
任菲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马上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既然第一台车里有人,后面六台车里怎么也得有几条漏网之鱼吧?
杨威的视线从第一台军车扫到最后一台,扁扁嘴说:“这儿有七台车,后面有十一个活死人,你觉得七台车的车队,一辆车带分不上两个人吗?”他想了想又把断线钳放回车里,翻出医用手套戴了两层,捡起地上断了半个枪托的步枪。
这家伙就算缺一块也比钳子好用得多。
任菲有心下车帮忙,可她又明白自己下去帮的只能是倒忙,只得老老实实地呆在车里看胖子忙活。
杨威先是谨慎地从车队十多米远的地方绕着走一遍,确定这几台车中间再没有其它活死人,才重新绕回到第一台车前。
车队的第一台车是辆与警车大小和形式差不多的越野车,车身上的迷彩涂装黯然无光;保险杠上的车牌被一块布盖住,看不到里面的内容;两侧的车窗不透光,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但从正面的车窗看进去,驾驶座上的活死人张牙舞爪地冲杨威使劲,一爪子挠翻了前挡风玻璃下竖立的对讲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