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屋里拿来一条毛巾递给她,低声说道:“吴姐,算了,不说了,我能理解。”
“你真能理解?”吴媚初时还有点不太信,又叮了一句:“你不生气了?”
秦钟故作大气的笑了起来:“那个张总现在咋样了?”
一听这话,吴媚顿时破涕为笑,“还在医院住着呢,他活该!”
锣鼓听声,说话听音。这句话在秦钟听来直如猪八戒吃了人参果,全身上下三百六十个汗毛孔都舒坦透了。
人在很愉悦的情况下往往有一种匪夷所思的大度,秦钟想也没想便开口道:“实话告诉你,医院治不了他的病,要不要我去给他拿拿穴?”
“不用!”吴媚鼻子一哼,冷冷说道:“我和东北祁总的生意已被他搅黄了,他还声称今后本省的兰花市场绝不给我一丝一毫立足之地。我和他算是彻底决裂了,他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
秦钟顿时不安起来,原以为自己很委屈,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冲动竟给吴媚造成这么大的损失。
他局促的搓了搓手:“你……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吴媚无所谓的摆摆手,轻描淡写道:“惹不起总躲得起!我不干了其奈我何。”
“有这么严重?”
“他是本省兰花届的龙头老大、兰花鉴定名家,在国内兰花届影响很大能量惊人,本省所有高档兰花交易都要经过他的法眼,否则外来兰商根本不敢和你成交,因此只要我还做兰花买卖,他就有办法整得我寸步难行,我只好不做了。”
秦钟算是真正明白过来了,自己实际上好心帮了倒忙,生生把吴媚的生意搅黄了,甚至把她逼进了死胡同。
见他面带疚色,她安慰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控制我主要是控制我的货源,只要我能寻找到长期固定的货源,我可以到广州深圳等地拓展业务,那里有许多台湾、韩国及日本的客商,他爪子再长总不至于伸到那里去吧?”
说到这里,吴媚扑哧一笑,“我这次来,一是治病,二是休养,三是暗中寻找货源。”
“你说的货源指的就是兰花吧?”
“就是。”吴媚点点头,“以前有一种看法,认为青羊一带不出高档兰花,因此青羊兰花一直不被兰花界所看好。但是,今天我下面的专卖店在花市收了两盆好花,据说都是产自这一带山里。”
“噢?”秦钟心里一动,试探道:“是不是一盆宋梅、一盆集圆?”
这下轮到吴媚吃惊了,“你怎么知道?”
“你的专卖店是不是叫如婳?店老板叫夏云杉”
吴媚吃惊得有些阖不拢嘴了。
秦钟不再卖关子了,“吴姐,实话告诉你吧,那两盆花是我的。”
“是吗?”世上竟然有如此的巧合之事!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一会才喃喃说道:“夏云杉把你坑了,你那两盆花最少值三十万!”
“雨点砸到香头上,也是个巧劲儿。”秦钟忽然很高兴,兴高采烈道:“肉烂了还在自家锅里,没什么坑不坑的。”
“那不行!”吴媚很坚决,“尽管做生意是周瑜打黄盖,但亏谁也不能亏你!明天我就让夏云杉送三十万过来。”说着她摸出了手机就要打电话。
“行了行了。”秦钟伸手拦住了她,“我这里还有几百盆兰花上品,吴姐如果能看上,你可以都拿去。”
吴媚是兰商,骨子里对兰花异常敏感,她早就嗅出来青云观里摇曳着一缕缕兰花特有的幽香,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谈及。此时秦钟说起,她顿时来了精神,当场就要看花。
天色已暗,秦钟遂拿了手电带她来到后院,一盆盆兰花看了过去。
吴媚边看边啧啧称奇,末了直起腰悄悄对他说:“我给你先透个底,只要你愿意出手,你的兰花我全要了,三百万元人民币。”
面对天文数字,秦钟吓了一跳,急忙摆手:“你若是想要,明天就可以全部拉走,我一分钱都不要。”
“秦钟!”吴媚的脸色很庄重,“在商言商,说句实话,你这些花到了广州,一千万都有得卖,我实际上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了。你不许跟我客气,你若不要钱我宁可关了公司停业不干了。”
说着话,她一边不停耸着鼻子在空气里嗅着,似乎在搜寻着什么。末了,脸上带着一丝惊异的表情说道:“咦……你的这些花里有一盆花的香气很奇特,但我一直没找出来是哪一盆。”
秦钟天天浸泡在兰香中,属于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那种,他稀里糊涂问道:“兰花中除了墨兰是檀香味,其他都是幽香型,你说的是哪一种香味?”
“如兰如麝,幽香中暗裹着极淡的麝香味。”
秦钟笑了,他淡淡的摆摆手,“你说的那种香味来自于一蓬怪兰,叶子是白色半透明状,它的香味就是你说的那种味道。”
“它在那里?快带我看看。”吴媚急不可耐道。她已经隐隐意识到,自己今天将要发现一棵举世无双的中国兰花了。
“那不是?”秦钟用手电向兰圃的墙角照去,墙角上有一个碗大的黑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