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昏睡不过弹指间,锦绣闻着满园的花香醒来觉得前所未有的精神,仿佛这三个月是闭了个小小的关,不过为的提升修为。
床边的玫瑰因这些日子吃了她剩下的东西多了些生生壮了一圈,窝在床角哀怨的叫了一声,正伏案疾驰的润玉立刻坐直身子看了过来,但见锦绣醒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来,在锦绣身边坐下,握住了她的手,十分焦灼:“怎的这个时辰醒来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锦绣听得嘴角一抽,她自早上醒来过一次吃了一顿十全大补汤后睡着到这会已经正午时分,若说和平常有差距,应当是有一些的,毕竟早了小半个时辰醒来,且这会前所未有的精神。
锦绣摆了摆手,不愿做答,待要起来,润玉却越加着急:“药医说了,刚刚醒来不能着急起床,当徐徐图之,否则起的猛了,会头晕,若是摔倒了,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锦绣看着一脸认真谨慎的润玉有片刻怀疑怀了孕的当是润玉,说好的一孕傻三年莫不是应在了夜神大殿身上?所谓起的猛了头晕以及摔倒了伤身这种事,不都是凡人的么?和她一个万儿八千岁的举手投足可排山倒海的神仙有什么干系?
到底是不得不坐了一会才就着润玉的手起了身,往前走了两步,润玉又是一惊:“今日的频婆果还不曾吃!”
说着立刻从袖子里掏了出来,去了皮,分成几片一个一个虔诚的递给锦绣,锦绣不乐意吃:“我们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见你对我这般好,如今怀了孩子你就变了,怎的,孩子比我重要?”
夜神大殿向来优雅清冷,笑起来也是十分的标准,绝不会浓一分也绝不会淡一分,一向恰到好处,但这一次,他稍微一愣,露出了个十分灿烂的笑容,将十二颗牙生生都露了出来,白花花的晃人眼:“你这是吃孩子的醋么?果真怀了孕了到孩子气了,哪里有和自己孩子争宠的,你放心,咱们家里,在我心里自然永远是你排第一!”
夜神殿下当然没有想到后来的有一天,这一番话全部被锦绣还给了自己,当然又是一段说不得的血泪史。
锦绣不过是不大想吃这频婆果,她刁难了润玉,在他的千万句好话中勉强吃了几片,润玉便像是自己吃了什么仙丹妙药一般通体舒泰,眼睛眯了起来。
待得到了院子,亭子里铺着厚厚的垫子,坐起来绵软舒服,外头挂了纱幔,风吹过去飘渺好看又吹不到劲风,处处安排的妥当,润玉便自觉的给锦绣揉腿,力道适中,十分舒服,锦绣十分受用,多少舒缓了些昏睡了三月的郁气,闲闲的问润玉:“你说孩子以后叫什么名儿好?”
润玉仿佛专等着锦绣这句话一般,一挥手,半空里浮着一张一人大小的宣纸,上面按照男女分了两大列密密麻麻的整张纸:“你且从这里面选两个即可。”
锦绣看着眼熟,稍微一想,惊叹道:“你刚刚写的就是名字?!”她当时瞧着那模样严肃,还以为做的什么紧要的事!
正和润玉闲话,水神和锦觅联袂而来。
锦觅的事情定了下来,虽则锦绣自己一直昏睡不大清楚,但锦觅时常过来,润玉也闲闲的说过,自然也就知道,她和锦觅的婚事定在了同一日,只待她过了孕初期。
她理所当然的想着锦觅要嫁给的是旭凤,别人没特别的说她也没特别的问,笑话了锦觅几句而已。
锦觅却想着润玉的小气,不叫她常常看锦绣,如小时候一般讨厌,心里十分记恨,因此特特的揭润玉的短:“姐姐前几日要吃这频婆果,大半夜的觉也不睡,夜神大殿着急的不行,半夜去找爹爹,爹爹和林秀姨想起合虚山上太阴君的府邸里还有几株,润玉就去偷了,结果被人给寻上了门,闹到天帝跟前,天帝说了不少话,太阴君得知这频婆果是姐姐吃的,最终就送过来一株。”
不想这频婆果还有这段故事,而且她根本就记不得还要果频婆果,况且润玉一向都是自律自重的人,为的她丢了这样大一个人!
她心里觉得难受,眼泪就已经滚落了下来,怜惜的去看润玉:“叫你受苦了!”
她一哭不要紧,锦绣和水神润玉顿时忙成了一团,又要叫药君,几个人一商量断定锦绣必定是哪里不舒服,到是赶过来的风神看出了门道,一拍手道:“必定是又饿了!想吃林秀姨做的酱猪蹄了!”
肚子饿了的锦绣,泪汪汪的吃了一个大猪蹄,到悟出了一个大道理,彼时她正是精贵的时候,万不能随心所欲的表达自己的情感,否则说不得会被这一群一本正经提心吊胆的人折腾出什么真毛病来!
到夜里的时候,锦绣就十分精神,打了鸡血一般,兴致勃勃的要去十三天看风景,想的痴迷的流口水:“荷花那么好看,金桂那么香。”
润玉颇为为难,一面怕她着凉,一面又害怕她心里不舒畅,思来想去,翻出了压箱底的那件白熊皮做的轻裘裹住了锦绣,抱着她上云头去了十三天,偷偷爬上了天界圣树婆娑树。
站的高了,就看的格外远,仿佛天界以外离的近一些的鸟族也依稀可见,巍峨的凌霄宝殿似一坐发光的玩具,银河成了细丝带,晚风里是不能描述的温柔缱绻,润玉低头亲了亲锦绣的额头,下巴蹭着她的发顶道:“我这一生,最大的幸事就是遇见了你。”
叫他在黑暗之中见到光明,绝望之中心有希望,要毁天灭地之时却甘心平凡终老却甘之如饴。
锦绣的心在这样的夜晚涨的满满的,搂着润玉的腰身:“我们要好好的,身边的亲人也一定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