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归对李安乐的反击,只是被老乞丐训练出的条件反射而已。从避开惊雷剑锋,到绕背一记技术性击倒,两个动作从开始到完成,也仅过了一瞬间而已。待沈归看清来者面目之时,她已经在这河中大街上跪直了。
“姑娘……我要说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沈归虽然没看见李乐安的脸,但从地上的惊雷短剑已经知道了对方身份,自己吊了一天的心立马沉到脚后跟上:就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下可好,倒霉事儿都赶在一起了。还什么颜青鸿巴格张黄羚啊,都往后稍稍吧。如今惹上这个事儿精,什么时候脱身可就难说了。
其实他还是把这件事想简单了。在沈归心中,李乐安就是一个事儿精,脾气又倔又硬,还总是不清楚自己能吃几碗干饭,就是一个被家人宠坏的富家小姐。可他忘了,富家小姐也得先看看,是哪个富家的小姐。
“沈归!看来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深刻。你竟敢伤到我家小姐?”
远处传来一声嗓音怪异的大喝,沈归只觉眼见一花,来不及抽出腰间兵刃,只能连鞘举剑进行格挡。
“乒”一声传来,沈归连退五步,稳住身形再看,来者正是熟悉的单清泉!
“小姐,您没事吧?哪里受伤了?得赶紧请御医前来诊治,属下命人护送您回相府吧?”单清泉跪在李乐安身侧,语气急切的问着。
李乐安听完恍若未见,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直把个单清泉晾了一个手足无措。
李乐安并不是沈归所想的那样,只是个被宠坏的富家小姐。她自幼丧母,父亲又在奉京为官,虽然家中还有年迈的婆婆主事,但大家族中的勾心斗角,也是从小看大的。可无论是在东幽还是关北,他都没见过如沈归这般,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的泼皮无赖。往日那些青年才俊,在面对自己之时,或是彬彬有礼,或是宠溺谦让,都会放低了姿态仰视自己;可反观沈归呢?第一次见面便言语轻佻下流,之后更加过分,每次见面都会被按在地上一通毒打。虽也是因为自己动手在先,可他明知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下手也还是毫不留情。
其实李乐安对于沈归的情绪很复杂,既有救命之恩的感激;又有对他新奇思维的倾慕;也有他强迫自己交换佩剑的幽怨,还有他当街羞辱自己的愤恨。不过无论对沈归的情绪有多复杂,但比起眼前这个嗓音怪异的陌生男人,她还是更愿意相信沈归。李乐安对自己敏感的身份十分清楚,是绝对不会被陌生人几句言语所打动的。而且即便自己不动,他也不相信这陌生人能有什么不利于自己的机会。
是的,即便双膝被他摔得很痛,但李乐安还是对救过自己的沈归十分有信心。
“罢了,既然小姐不愿意起身,那我先料理了你,再请家主亲自定夺罢。”
单清泉也忽然想起,刚入奉京没多久的李乐安,可能并不清楚自己与相府的关系,于是也不再多劝,
沈归缓缓抽出春雨,左手执剑,剑尖微斜却已堪堪着地:
“这不是单大娘吗?算上这回,咱们这也是第三次见面了。不过你这人还真是一次一变呐,头一次蒙着脸,第二次是客气脸,第三次跟我翻脸。就你这变脸的速度,比村子里讨食的野狗快多了呀!哦对了,你目前还真就是条在相府门前讨食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