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夫人堵到死角的顾大人实在没法接话,只好探究起这位不速之客的真实身份来。除了想要转换一下话题之外,自己也确实有些疑惑。
沈归确是一撇嘴,不理这个差点“忠烈”的伪君子,反而对掐着腰仿佛斗鸡般盯着顾知府的黄氏夫人说:
“顾大人这个顾……是南康顾氏的那个顾吗?”
这个问题刚一出口,黄氏夫人还没说什么,反而顾大人却先挺直了胸脯:
“不错!家祖正是南康顾氏的旁支血脉,百年之前迁徙至幽北定居。”
黄氏夫人却冷笑一声:
“哼!少侠您不说这个还好,提起这个我就一肚子气!这老货的祖上的确是豪门旁系,本人也有才名流传于世。本来凭着江东顾氏的威名,在幽北三路这鬼地方谋个一官半职根本不成问题,但谁让他们顾家爷们品行高洁呢?参完了丞相参娘娘、参完了娘娘参皇上,这一天不告状就浑身不自在,这哪家主子能高兴呀?您说他们顾家好歹也是个书香门第,怎么就那么喜欢讨人厌呢?在开国武极皇帝那一辈,还能有个副相能撑起门户;多年之后,光大门楣的希望竟然指望起区区一任知府来。还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要是你们顾家先祖泉下有知,能把棺材板都给气翻过来!”
“贱妇!你竟敢辱我顾氏先祖?老爷我今日就让你……”
被触及底线的顾大人,刚想捡起佩剑,一见沈归的左手已经按到了剑柄之上。他只好放弃了原本的打算,而是紧跑两步抬起右脚,眼看着就要踹在黄氏夫人的面门之上。
“啪!”
毫无疑问地,春雨长剑的剑鞘又敲在了顾大人的脚踝之上。沈归这次听明白了,原来这位顾大人是名门之后,但却被书生意气所累导致官运不济,落到如今这个下场。他十分欣赏顾大人这份以死明志的文官气节,又极为瞧不起他那副道貌岸然的虚伪嘴脸。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也不想管人家府上这些争风吃醋的乱事,但如今锦城之中气氛诡异,自己只有从他们身上入手,才能问出答案来!
“你们的家事就谈到这里吧。我是萨满教的大护法沈归,这次来是受代萨满何文道的指派,前来祭奠东海关前阵亡将士的亡灵的。可我这刚进锦城,却发现整座城中人口凋零,气氛又极为诡秘。这才来到了县衙,想向顾大人讨教一二。”
顾晦顾大人一听沈归这话,心中松下一口气来。对于他来说,只要不提纳妾的事,就没了黄氏夫人的用武之地,自己也能保留一些江东名仕的脸面来。
“嗨……提起此事嘛,可就说来话长了……”
“长话短说,咱们长话短说!”
沈归一听顾大人这个开场白就觉得大事不妙,立马在他起范的时候就先行制止。
“嗨,这不是北燕大军要大军进犯幽北了吗?我们锦城可是首当其冲的前线战场。这家境富裕的百姓与做生意的商人,自然都跑到了更安全的地方去;留下的除了老弱病残、便是没银子的苦力穷鬼。这锦城之中百姓已经十去其六,自然就成了这副冷清模样。顾某遣散了府衙中人,也是想给那些老伙计们留下一条生路来啊……”
“等会,顾大人方才所说,不是还有些没走的苦力穷鬼吗?凡是当苦力的自然都是青壮男子,可方才在下入城之时,又为何看见的都是些孩童老者呢?”
顾大人听到这里长叹一声:
“哎……说起此事来,又……”
“我说老色鬼你能不能少说废话?沈少侠啊,事情是这样的!那些青壮年都被飞熊军的老爷们征为民夫,正在飞熊军营中为国效力呢!当然了,也是为了赚一些银两回来养家糊口啊!不然这城中的老弱妇孺还不给饿杀了?”
沈归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
“那如今颜重武与飞熊军何在啊?”
“飞熊军的营盘就驻扎在城西三十里外的一座小山上。”
沈归听到这里不由得眉头一皱:这座锦城虽然不比东海关那般城防坚实,但终究也比野外扎营要安全不少!颜重武并非不知兵事的庸才,又为何会采取这样的备战策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