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子年少气盛,日后定有一番远大的前程;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又是未来的生意伙伴,如今梁某就放肆直言,送黄少爷您一句话:这什么人都有他的用处,万万不能依照自己的好恶一概而论。就如同这些萨满巫师,我不听他的鬼神之说,只用他们的经验与秘药便是。”
烈炎听到梁京这番教诲,表面上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暗地里却乐开了花:
“我的梁大哥,我的梁总提啊!这些萨满巫师您就敞开了用吧!我们何文道大萨满的秘药,可都是萨满教千百年传下来的好玩意儿,千千万万不可浪费了呀!”
送走了十几位财神爷,在场所有文武官员,包括诈称‘漠北’萨满的何文道,连带着他手下的五十几位萨满巫师,一起进入了帅府的议事大堂。皆因为他们原本的计划便是天黑出发,尽快援救颜家沟战场,把幽北最后一支、也是唯一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飞熊军,彻底绞灭一空。
这些萨满巫师与军中将领入堂议事之后,东海城关之中却出了一档子不大不小的意外。
这西城门外大营驻扎的十五万大军,加上东海关城内的三班衙役,全部都拉起了肚子。当然,在这样的时间出现这样的问题,倒也算不得什么奇怪的事。
尽管看似是集体中毒之症,但却没人怀疑是有人故意在饮食水源之中投毒。皆因为就算再好的军粮送到前线,在这个春雨时节,经过这一路的运送,也难免有些发霉变质;在加上水土不服之类的环境影响,拉起肚子来也实属正常。
而且这种拉肚子,与被人下泻药毒物那般拉法不同;虽然跑茅房的次数多了一些,但拉完之后便会感觉周身通畅舒服。这东海关前不比燕京,由于吃不到新鲜的水果蔬菜,很多军士都患上了很严重的大便秘结之症;如今几趟茅房跑下来,简直是身轻如燕,心情都好了许多。还有不少军士都认为,这是那些郎中在饮食中落下的方子呢!
无论这场群体性腹泻的原因,究竟是投毒还是吃了腐败食物导致,总之在梁京等人开会的同时,这东海关的防备力量却是前所未有的空虚;而军中传令官前来通知梁京之后,梁京自然就吩咐那些漠北萨满巫师,以及北燕的随军郎中,前去共同为患病的军士诊治一番。尽管双方用药与行医手段截然不同,但眼下战事迫在眉睫,甭管这些人使的都是什么路子,能拔脓的便是好膏药。
于是,何文道这五十多位萨满巫师,再加上以十四为首的四名冬至弟兄,终于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这些人从库房中堆积如山的货物里,挑出了一件件拆分成各式零件的取水工具;之后又从东海关许多不起眼的角落里,挖出了一坛坛的大酒瓮来;这些人仿佛要参加一场‘涂鸦大会’一般,用手中组合而成的竹木水枪,把酒瓮里的液体全部均匀地喷洒到了东海关中各个角落。
完成一切之后,何文道带着所有萨满走到了西城门外,传梁京梁总提之命,让他们有序进入城中,按顺序医治腹泻之症。
在最后一名城外驻军进入东海关之后,十四与三位冬至兄弟便把空荡荡的西城门落上了门拴,随即便开始一车车地搬运起堆放在仓库之中、那些南康公子哥们留下来的‘珍贵货物’。
按说他们那些动作并不算小,但冬至四人已经在东海关当了好些日子的民夫,每日都是这样推车送料、修葺城墙城门,干一些民夫的活计。而如今满城皆是腹泻不止的病号,也就更根本没人注意到四个聋人民夫都在忙什么了;
而与此同时,大萨满何文道也与北燕来的随军郎中们,当街开展了一次‘治病救人技术比拼’活动。让北燕郎中郁闷的是,这些萨满巫师并不来自己那一套望、闻、问、切的诊疗手段;反而都只拿出一个瓷瓶,也不问对方身体如何,病情轻重,只让对方深深嗅上一嗅,那无穷无尽的便意竟然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而且最让这些郎中纳闷的,便是他们根本没时间搞清楚,这次群体腹泻事件的根本病因。因为眼下的东海关,已经被十几万腹泻的兵卒塞得满满当当,连空气中都弥漫起了一股刺鼻的臭味……
为何会导致粪便发出这种刺鼻臭味,那些北燕郎中愁白了头发,也没想起个缘由来。
而这种奇怪的刺鼻之臭,其实并不神秘,也不复杂。它是两种味道组合在一起的。
臭味当然是来自于粪便之中的味道;而那股刺鼻的味道,却正是十四与何文道从深埋在地下的大酒坛中取出,泼洒到全城每一个角落里的黑色液体。
这种东西,按照萨满教典籍之中的记载,叫做火神露;而在上古典籍的残本记载当中,也被成为猛火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