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个谛听派来的刀疤男,对太子这个‘客户’来说并没有任何危险;相反的,再次派来新的接头人,也从侧面证明了‘谛听组织’,对于他这个‘未继之君’的重视程度。不过与这个刀疤男相比,太子殿下当然还是更喜欢那个说话绵软温柔的南康女子。
这个惹他‘讨厌’的刀疤男子,还从‘谛听总部’给自己带来了一叠厚厚的欠款字据。皆因为往日黄鹂与自己商讨交易之时,因为自己身为幽北三路的太子、同时也是李登外甥的可靠身份,往往都只需要付一小部分‘订金’既可成交;可如今这刀疤男一来,便掏出了那些厚厚的字据,显然就是打算跟自己算算总账了!
按照这刀疤男所说,谛听方面之所以会与同意之前的那种‘分期付款方式’,本来是认为登基之后的颜昼,定然有着充足的还款能力;再加上他还有李登这个闻名于天下亲娘舅,这才会用这种方式表达诚意,不遗余力地为他提供人力财力上的帮助;可随着颜昼欠下的数目越来越大,而谛听方面折去的好手越来越多,这枚‘雪球’已经超出了谛听的承受范围;而且他口口声声作为‘抵押质物’的‘幽北未来’,随着北燕与漠北宣布结盟,也自然要重新进行价格方面的‘二次评估’。
谛听内部经过一番考量,终于得出了最终结论:他们可以继续为颜昼提供服务,但他也必须在一年之内,结清拖欠积攒下来的所有款项。
这些欠款就仿佛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了颜昼的双肩之上;而他日后虽然也临危受命、当上了监国太子,可皇宫内库的银子,比起他拖欠下的债务来说,根本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而现如今幽北三路的国库,虽然从账面上看还有不少银子的结余,可实际上早在他与万长宁的互相勾结之下,被搬了一个空空如也。此时的幽北国库,连老鼠都能被活活饿死!如若不然的话,被看管甚严的太子,又从哪弄出那么多的银子来,交付雇佣谛听的‘订金’呢?
若不是户部的财政大权,一直牢牢掌握在李登手中,他万长宁只怕连一个月的份例官奉禄米,都已经发不出去了。
不仅如此,常年驻扎边境御敌的中山督府军、还有颜氏族兵飞熊军,全都眼巴巴地等着国库拨发明年的粮草、军械与饷银配给;而总管这些事务的宗族府大宗正颜久宁,更是天天嚷着要见自己。正所谓过手三分肥,这个老不死的打什么主意,颜昼心里早就明镜似的。
重压之下的太子,自然而然地便把主意打到了那个富可敌国的亲娘舅身上。可颜昼即便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也绝对不傻;他的那位娘舅李登,可做了半辈子的丞相,这幽北三路的一草一木,都在他的心里面装着呢,他李登不光是党徒门生遍布天下,在他的东幽路老家,更有着属于他自己一人的万亩良田。
而那些肥沃的土地,每年都能生长出无穷无尽的财富供他驱使。这一有门生故旧等党羽的维护、二有充足的财富可供挥霍,这样树大根深的一位‘东幽王’,又岂是自己这个还未得势的太子,就能轻易撼动的呢?
就在太子愁眉不展之际,还是那位态度颇为暧昧的陆向寅,吩咐他的弟子柳执,前来与自己‘商议’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奉京城是御马监的大本营,陆向寅自然也十分清楚太子眼下遇见的难题。他借柳执之口对自己说,谛听方面之所以会催促他一年之内结清尾款,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这个嫡长子应得的太子大位,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这个变化,便是漠北使臣与二皇子颜青鸿之间的血脉关系。若是凭着兰妃与颜青鸿身怀的那一半幽北血脉,就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化解掉‘两北同盟’的话,那么原本是他囊中之物的太子大位,自然而然就产生了易主的可能性;再者说来,倘若他幽北颜家这棵大树,真的在北燕与漠北的夹击之下轰然倒塌的话,那么自己这个太子之位即便坐的稳稳当当,也根本不值那么多银子了。
至于说漠北人若是与北燕王朝真的形成了铁杆同盟,会不会彻底击垮颜家这种事,颜昼暂时还无暇分神忧虑。毕竟从当时看来,需要解决两北战火的人也并不是自己;可若是一旦让颜青鸿在这里占了先机,即便他顾及兄弟旧情,‘篡位登基’之后不杀掉自己这个‘前任太子’,可那些‘投资’打了水漂的南康谛听人,也是断断不会放过自己的。
治病也要分个轻重缓急,所以颜昼首先选择解决的,便是会断送自己一条小命的‘头等大事’。
原本他与柳执约定的结果,是把北燕宫中的包妃,与他的二弟颜青鸿,还有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奉阳公主颜书卿,一并化为灰烬。只要北兰宫没有幸存者留下,那么以父皇对他们那一支脉的态度来说,这事儿过去最初的两三个月,就会彻底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