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空老人又说道,“自然是血契,那地仙与改命笔定了血契,就放心的睡了。他从未这样踏实,待到晨曦初露的时候,他手执改命笔,亲手改了自己的命格,是为缘深。他相信自己与那姑娘,天作之合。”
“地仙实诚,而且改命心切。早早的改了命,等着那姑娘上门,与她一同看朝暮,何其美哉。
那姑娘也是看上了他的实在,喜欢他的样子,便定了终生。似乎改命之后一切都变得美好,那些嘲弄也消失了。
转眼元宵佳节,迎来了地仙人间的婚礼。他一早就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个干净,等着新娘子上门,满院红绸。
这新娘子素日喜欢大红色,她的嫁衣也是地仙特意找人置办的,是她最爱的色彩与样式。新娘子欢喜,地仙自然也跟着高兴。
东风听到此刻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忍不住打断。“那女子是何模样,可是日常一身黑衣?”
竹空老人摆手,对话题被打断颇为不满,“她既然喜红色,又怎会日常一身黑衣。她身材娇小,体态玲珑,倒是颇有姿色。”
那便不是了,东风不再纠结,那黑嫁衣的身形应该并非娇小的女子,只怕有别的变故。
“这二人成了亲,拜了堂,地仙掀起盖头看那魂牵梦萦的女子,心头正喜。突见女子面色苍白,额头血落。他慌乱不已,不想转瞬之间怀中只剩一滩血水,那女子竟连尸骨都不曾有。”
地仙哆哆嗦嗦的起身,那血水四溅。只剩下一身嫁衣,泪止不住的落下,这时旁边突然传来幽幽的声音。
“这是改命的代价,改命笔,以至亲至爱血脉浇灌,方能真正服从宿主。”
地仙呆呆的望着血水顺着诡异的纹路攀附上改名笔的笔端,绿色幽光更盛,那笔凝结了血水,便形成了诡异的红色纹路。
他弯身捡起那只笔,心头沉甸甸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永远失去了。泪水模糊,他已然迷了方向,不知何去何从。
半晌,他突然发了狠,将那改名笔恶狠狠的扔在地上,然后驱动咒语试图重新改命。就听见那改命笔一声叹息。
“你太贪心了,改命笔只能改一个人一次的命数,你可以去修改其他罪人的命数。”
地仙拿着笔,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所谓缘深。不过是他对她的情深与留恋,而非相守。何其可笑。
第二天这地仙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何处,见到他的人都说他失了魂,变得不爱说话了。地仙盲目的游走,恨着自己的无能。
恰逢某地水患肆虐,地仙机缘巧合得知水妖作祟。他望望手中的改命笔。至爱已死,留它何用。不如拼了这一身性命,为救人间百姓。
地仙心思打定,便去水妖府邸叫板。那水妖不堪被激,怒气冲冲的出来应战。地仙毕竟只是一介凡人,虽有神物相助,也难以应付许久。
只是片刻他就落了下乘,一身的血迹颇为吓人。他倒也不慌,反倒唇角勾笑,那改命笔翻转之间天色骤变,水妖正全心准备置地仙于死地。
却见水波凌空血脉随水涌动。那改命笔不知何时已然悬在他头顶上方,幽光极盛。地仙催动法诀不顾自身伤势,强行改命。那水妖不敌落败,被改了命之后便茫然的离去了。
而地仙,此刻如风中飞絮,身体支离破碎,魂飞魄散。他不过是凡人,哪里承受的了水妖的袭击,更何况逆天改命,有违天道。
在他最后一缕魂息逐渐消散之时,他朦胧间看见了一个虚影。法相庄严,声音带着不可悖逆的威摄。
“冯生,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