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宗的案子,开始处理迅速了。
亏得李威的信,不然也不大好办。大多数大臣,继续看皇上动向的。可李治自己都说不出口,许敬宗犯下这么大案子,不能说一句,高拿轻放。民意汹汹,也许大多数皇帝不顾,李治还是会考虑的。从本质上来,正是如此,他这个皇帝做得并不差。
接到李威的信,有几人不明白继续处理下去,势必连累太子?再说,纵然有大臣借机想倒掉武则天,可太子开了口,不能皇上不顾,皇后不顾,太子不顾,那么他们成了什么臣子?于是自动放弃下来。这正是武则天让李威出面的原因。
就是从轻处理了,牵连的人不少。相关的幕僚刺客,以及仆役,全部斩杀。是立即斩杀,都没有等到秋后,杀的人也远远超过贺兰敏之那一次大案。但李威琢磨立即杀,也是为了急时灭口。然后是流放、贬职,皆是许敬宗亲近的大臣,这些大臣也多半对武则天很抱有好感。其实与此案并不相干,可因为与许敬宗交好,牵连进去了。
武则天在皇宫中听到后,痛得牙齿都掉了几颗,还不得不同意。
接下来,是许敬宗的家人,包括许彦伯在内,一起流放到岭南。郝处俊等人坚决要问斩的,不说诛灭九族大罪,可以参考上官仪之案,上官仪只是一个子虚乌有的谋反案,父子全部被杀。
李治却阴沉着脸,说道:“一年两次大案,难道折腾得还不够吗?这让朕如何去大雩?”
反对的声音立即落了下去,这有可能是许敬宗自杀的回报了。
不过说到底,还是许彦伯自己没有让人“看重”,不是许敬宗,他一倒朝堂为之一清,诸位大臣也感到放心多了,于是最后缄默不语。
其实听到案情的发展,连李威原来只想给父母台阶下的,最后也认为是要高拿轻放了。如果不及时制止,案件不是案件,有可能演变成一场错综复杂的政治角力。
甚至杨思玄都上疏,此案真相大白,其中杨思俭之女,受到许敬宗的污蔑更多,请朝廷给杨家一个公道,还杨敏一份清白。
裴居道一直没有作声,倒是裴家另一个大臣左迁为起居舍人的裴炎进谏附和,许敬宗一案需要放下来,毕竟牵连的臣子名士,前后达到近两百人次。又不适时宜地加了一句,太子眼看就要到了及冠之期,太子妃需要早些定下来。这才是要紧的事。
裴炎官职并不重,可是名气很大,不但出身名门,其父也是重要的官职,幼年时还在弘文馆进学。不是国子监,是弘文馆,那是些什么子弟能进学的?尉迟敬德以及程知节或者李绩那样的功臣后代才能进去的,许敬宗让他孙子许彦伯进去还托了皇后的门路。凭借这两个身份,自可谋得一官半职,然而此人气节不凡,非要科举,得以明经中榜,这才进入仕途。许多人称他为寡言笑,有奇节。
不过裴炎与裴居道虽同出于河东裴,但不是一房,不知道这个有奇节的人,怎么替裴居道说话了?李威很是不解……
总之,都想从这个案子捞到一些好处。
最后李威郁闷地说了一句:“这就是神马的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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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色尚好。
远处就是洛水,河堤倒了一些,一直没有修,这个沼泽就成了活水,远处还有一条小溪从邙山而来,通过沼泽,汇向洛水。于是水儿没有腐臭味,散发着一种河藻的气息。水色更是澄明清澈,站在岸边,能看到水里的鱼儿在游动。
芦苇也是青碧茂盛,不时有鸟儿飞出。往远处看,能看到洛水中有许多船儿经过,白帆高悬,浆橹欸乃……
在东宫呆久了,就想出来散心。
比围城还烈,外面的人都认为皇宫里面到处是金是银是玉,就连宫殿的大柱都镶满金子的,宫中的美女如云,歌舞不休。其实呆在宫中的许多人,对外面却是仰慕得很。
李威性格算是温吞了,因此呆在东宫,倒也呆得住,锻炼看书。换了一个性急的现代人穿过来,且不说政治的丑陋,勾心斗角,就是宫中沉闷的生活,都会承受不了。
但不代表着李威喜欢。
正好弄了这个皇庄做试验,便有了借口,经常到皇庄来透个气儿。然后就有了异想天开,因为要种苜蓿,山坡上还是缺水的,终不能让人来担水,或者靠老天下雨,长势总会不旺盛的。
因此说了一个想法,将水一步步象南方的梯田一样,引到山坡顶上,来对苜蓿灌溉。对此,朱敬则很无语,不知道要不要劝说。因为这不是农业了,有些象工匠趋势在发展。
朱敬则直率有加,李治龙颜大悦,让朱敬则担任了太子司直,也就相当于朝中的御史大夫,负责规劝的。倒底是皇上派来的人,可怜狄仁杰与魏元忠拼死效力,只是太子心中的幕僚,没有挂上东宫任何官职。
但朱敬则算是猜对了!
又将司农卿、将作匠与工部的一些官员光明正大请来。这是农事吗,不怕有人进谏,装模作样的商议,也就是新水车,如何用一种新式水车,将水一步步抽到山顶上。一边故作懵懂地猜测,一步步地提示,死了许多脑细胞,终于使大臣开窍,多轴水车出来了。
好累!
看到这些官员们将图纸画出来,李威一下子躺在地上。
这些官员兴奋地回去。李威没有起来,看着天上的云彩,八月就要到了,天空高阔起来,云彩也变得好看了,二月看春云轻盈低垂,八月看秋云高洁淡薄,都是一年中看云的最佳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