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人群传出山呼:“万岁,万岁!”
老百姓也不是傻子,就是长安本地,也有许多人依靠水上谋生,新渠一开,对长安会有什么影响,都是知道的。
李治脸上微微一变。
看着父亲的脸色,李威心中不无恶意地想到,父亲来抢功劳,抢得有些迟了。当然,一开始父亲顾虑重重,有种种因素,言官在反对,募款进行得很不良好,工程量又很大。所以一直“病着”。
以前“自己”仁爱,可惠及的百姓很少,又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现在惠及的百姓多,又有政绩可以拿出手。父亲对自己即使不满,顶多废去,可民意如此,想废去自己,也要三思而后行。除非让自己死得“莫明其妙”,母亲有可能做出,但父亲做不出的。
父子俩脑海里不停地转着念头,大臣也在转念头。
太子有作为了,可是皇上怎么办?
这不是大臣,今天你县令做得好,明天让你做刺吏,再调入朝堂混一个侍郎,然后再来个宰相。可做到宰相,一个大臣也做到顶了,大不了再赏一个爵位。可爵位不是宗室,到了公爵也到了顶。赏无可赏,怎么办,只好想方设法找你的错误,再贬职,或者调入他部。过一段时间重新启用。大不了年岁已高,象阎立本那样做中书令,或者侍中,也就是真相。但真相其实权利很小的,渐渐成了荣誉之职,反而没有使相权利大。
但还有活动的余地。可太子怎么办,难不成今天不让你做太子,下放到他州做一个刺史,过几年,再调回来做太子?或者太子想升,怎么升?一升就是皇帝了。
太子越是有作为,大臣就越觉得很是头痛。
百姓在山呼万岁,场中这些重要的人物却是一片安静。倒是武则天心思玲珑,说道:“弘儿,你过来。”
李威走了过去。
武则天摸着他的脑袋,道:“你做得很好,特别是对待言官的那一次。”
也不能说言官不好,可是继续发展下去,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大,太子只是监国,最后大臣有可能面对压力退缩,不可能这么顺利进行的。又没有伤言官和气,只是让他们到三门转一圈。
李威道:“还要谢谢母亲的提醒,不然孩儿也不知如何办。”
武则天看了看天色,又说道:“天色不早,看又看过了,陛下,我们回宫吧。”
十月到来,天光渐短,只是眨眼功夫,眼看太阳要日落西山了。于是起驾回京。
李威回到东宫,立即让人将狄仁杰与魏元忠喊来,连同准备明年科考的姚元崇也西门二人全部叫了过来。等他们到齐,李威将所有太监,包括碧儿都打发下去,说道:“各位,可否想出一个办法,让孤与裴家这门亲事告吹?”
“太子,不可,”魏元忠立即说道。
还以为太子喊他们前来,是为了兴修新渠,以及百姓的山呼,想要分析其中的得与失,没有想到居然为了太子妃的事。
“孤也知道不可,可是孤本来与裴家女没有什么感情,而且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杨敏与徐齐聃因此而丧命于岭南,孤将来与裴家女如何相处?不但是害了孤,也是害了她。”
“殿下,人是会变的,就算你们现在有了感情,将来会有感情?婚姻之事,本来是两者努力,相敬如宾。你们又没有大婚,何来感情之说?”
“现在都没有了感情,谈何将来。得,算孤没有说,”虽然唐朝人风气开放,可是婚姻依然多以包办为主,只是比明清那种残酷的保守稍稍好些。现在谈什么自由恋爱,根本谈不通。
他打退堂鼓了,可狄仁杰与魏元忠却不依不饶起来。狄仁杰接过魏元忠的话,又说道:“魏御史言之有理。况且殿下大婚,是太子妃,不能以美貌相人,而是以道德相人。”
“狄卿,你也不是不知的,江碧儿长相未必能及杨家小娘子,可在孤心中地位却是很高。”
“那就是了。或者徐杨二人,殿下有亏疚,然当时他们确实错漏,是裴舍人弹劾的,裴舍人本心也不想出现这样的后果。而且裴家乃是名门望族,有许多人在朝堂为官,又岂能因为裴舍人一人,憎恨裴家所有人?”
“狄卿,不是如此,裴侍郎同样出身于裴家,孤何曾有过敌意。孤对裴家的女儿,更没有敌意,只是想到……就当孤什么没有说,大家吃茶。”
狄仁杰仍然没有放过,又说道:“太子妃何职?不但需要道德,还要贤淑贤良,裴家女乃是不二不选。或者观殿下相识的几位小娘子,徐舍人的女儿活泼好动,做为东宫一名侧妃,倒也可以调节东宫气氛,可作为太子妃,殿下,你认为可不可以?”
李威不能回答。自己这个正规的大老婆,确实要精挑细选,徐俪是差了一些。
“然后是杨尉卿的女儿,虽然后来对殿下好一些,然而殿下若不是病情好转,一直对殿下厌恶。虽然有其母教唆,可自己心性也不纯然。不要比别人,比如皇后,陛下一旦有病,立即衣冕不宽,几乎日夜伺候在陛下床前。杨家小娘子能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