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不算太坏,错了就错了,也没有想到他们这些人将会引起朝廷动荡,回答时态度很安定。
李治已有三分意许。实际他偷探姐姐,也是做错了,可此人李治也听闻了一些,是一个孝子,挂念姐姐,情有可愿。最难得是刘祎之自己所说的单纯。不象儿子,看起来很老实的,有时候甚至能抱自己大腿讨好,可一肚子心思眼。
这个真的很冤枉,李威只是为了自保,李治要禅位李威肯定求之不得,但不禅位,李威只好保命,不是害怕他,是害怕他妻子。其他的心思眼真没有什么……
李治没有表态,转过脸,问元万顷:“军机大事,不可不慎,但在乾封二年时,为何在檄文中提到不知守鸭绿之险?泉男建答曰,谨闻命矣。于是大军不得渡鸭绿江。”
元万顷答道:“当时英国公准备渡江,命臣作檄文,臣见鸭绿江之险,平时又放达不羁,不拘小节,思绪不密,写下此句。当时郭待封以水军取平壤,英国公命别将冯师本以船载粮渡海资之,师本船破失期,郭待封军中饥窘,欲作书求救于英国公,又恐为虏所得,于是作离合诗送达。英国公怒,说道,军事方急,何以诗为,必斩。臣已知错。”
这还有另一层意思,当年郭待封这首诗还是元万顷破解的,李绩才知道真相,然后派粮资助。这一战郭待封也没有什么表现,可这几万人安全无事,无疑象一把尖刀插在高丽人心口上。至少起了牵制效果,如果这几万人覆没,恐怕这一战又是一个转斩。正是几月后,高丽灭国,高丽王高藏投降,手下大将泉建男被擒。
连郭待封这样的人,都知道保密,自己只是一个文人,不知道罢了,难道李绩不知道?自己写出来,李绩就将它发出去了,同样也要分担责任。
委婉地自辨与表功。
然后又说道:“后来见到太子之议,派出许多斥候前去吐蕃,臣更知道错了。陛下还在生气,请将臣贬职。”
点到为止,再请求处罚,这个话说得也极有水平。但是悄悄与刘祎之对视了一眼,这两件事过去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皇上要将它翻出来。刘祎之同样莫明其妙,两人只好看着李治脸色,李治脸色很平静,思虑了一下,道:“你们退下吧。”
武则天才从帘后走出来,说道:“陛下,观这二人如何?”
“尚可,”不算太差,另外还让他心动的是妻子的一句话,不象宰相,一个个劳苦功高,不能无过而贬。这些人用之则来,不用则去,没有后顾之忧。又说道:“皇后,就依你之见。”
……
是秘密分议国事,可这么大的事,岂是一张纸能包住的。
韦弘机刻意从三门赶了回来,说道:“民间皆在传闻北门学士之事,何故?”
李威不答反问:“东汉为何故而亡?”
“后戚宦官专政。”
有很多原因,但这两条原因是最主要的。
“那么东晋呢?”
“东晋迁于江南,帝室衰微,权落大臣之手导致的。”
偏居南隅一部分,可是权臣王敦、桓温与桓玄等人的内乱,也严重地削弱了东晋的力量,最后索性被刘裕代替。
李威这才说道:“因此,自唐建国以来,为防权臣独权朝堂,多分相位,先是用使相节制三省长首,现在又用一群末落的学士,分担相权,正合弱化权臣之举,有何不妥?”
“不是……”
当然,李威还是很满意的,韦弘机刻意前来,这也是一个表态,我以后忠于你了!都是高明的人,不用将话挑明的。当然,还有其他的关系,他是韦家的人,有韦月的一份联系,又有韦家派长老前来,询问航海,亲戚嘛,又需要力量之时,自己让韦家派人与梁金柱联系,然后让他们等待,透了一个话风的,朝廷不只是这一笔名单。但可以派人到船上到处看一看,提前熟悉。
这一来,京兆韦家与自己联系更紧密。
韦弘机又说道:“虽说是分相权,然而殿下可曾想过,昔日太宗皇帝正是让十八学士出谋划策。天后睿智过人,再有这些学士相助……”
说到这里忧心仲仲,不仅是北门学士,看到了皇后得势,会有更多大臣投靠。皇上看来是昏了头,一门心思想扶持皇后,太子局面会很危险。这一句说得急切,都不知道忌讳。
当然,李威也不会象李隆基那样,为了自保,将自己的心腹一个个出卖,来个丢车保帅。他说道:“修书是修书,政事是政事,昔日多有重臣挂孤的名义修书,其中就有许敬宗,可最后许敬宗有没有助孤?”
“不是……”韦弘机心想,你那时只是一个蛋大的少年,看现在,皇上让不让重臣挂你名义修书,与你整天共事一起?
“孤知道,一切在这里,”李威指了指胸口。
有的话还是不大好说的,自从母亲频频出手,他就在坐望。结果让他很失望。
自己多少知道一些历史走向,看出来不奇怪,是看大臣的反应,有没有大臣看出来,但居然连裴行俭都没有看出,就让母亲手一覆,开始下大雨了。两相智谋的对比,尽管是父亲在帮助母亲的,大臣的反应也让李威寒心。
第二是看事后大臣的态度,郝处俊阳刚了一下,让他还是很开心的。可自从分权与北门学士之后,郝处俊也不能言。避嫌固然,也让李威看出本义,他们争的不是扶助自己,是扶助大唐江山,权利在父亲手中不反对,但反对权利在母亲手中。能竭力“倒武”,但不会竭力支持自己以子身份逼父亲禅位。虽然不太好说,也不能说,这些学士就立即成了母亲爪牙。
可是母亲有了这些学士相助,手就能从内宫正式伸到外庭。
戴至德这些大臣是不是良臣,是!史书有可能都将他们低估了,如若不是父亲生病,母亲时不时想跳起来,这段时间朝堂最为清静,不是戴至德他们没有作为,如作战一样,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将所有矛盾皆化解了,就连数年灾害,民不怨,不仅是父亲功劳,也是这些宰辅努力的结果。但在这个权利交替的过程中,这些大臣就略显软弱。
这时候需要的是魏征那样的强硬诤臣,或者象长孙无忌那样敢担待的权臣。
因此,不要说自己没有胆量对抗母亲,就是有,这些大臣未必有几个与自己呼应。当真没有策略,还是有的,父亲能分权给母亲,这些大臣也可以进谏,让自己增加权利。可他们皆退缩了,怕引起动荡!
而如果记得不错,自己要么“去年死了”,要么“今年死了”,要么“明年死了”,似乎是病死的,可天知道是不是病死的?如果病到那地步,父亲为什么还三番五次让自己监国?
所以一直在怀疑,平时也注意饮食,就连这段时间出行,也自觉地让近百名侍卫跟随。尽管不习惯,可防止万一的。一旦自己“死了”,二弟脾气轻佻急进,虽然说善长文学,毕竟治国不是写诗,有个屁用,又好男风,又好斗鸡溜马,大臣们心会冷,那么母亲更加如鱼得水。
只有自己活着,大臣才看到希望。
这时候自己以不作为不上策,其实也是作为,人总归是同情弱者的,大臣压制到一定地步,群情激昂,就会能鼓起勇气……还有,新开河马上竣工了,自己声望又将达到一个新的高度,父亲会更顾忌,这时候再有什么动静,父亲的想法会更多……
韦弘机还在迟疑,李威不好明说,又不能冷了他的心。
母亲开帮手了,自己也需要帮手,就是不与母亲最后走到对立面,帮手越多,也是力量。于是又说道:“两渠啊。”
韦弘机迟疑了一下,立即明白李威说的是什么了。可还是犹豫不决,仅知道皇上这样做的原因,太子没有解决办法。声名固然是好的,可也要力量。李威只好再次莫测高深地说了一句:“相信孤。”
相信他什么,只是李威不好说,其实李威心中很坦荡,进可以观望,退可以出逃。但不能说出来罢了。
看到太子有自信,韦弘机只好离开。
但是李威也没有料到,母亲这么快就出手了。
ps:武则天真正抓住权利,正是这一年。
李弘之死,不得而知,有可能是病死,有可能确实是毒杀。毕竟病重不会多次监国,肺结核不是暴亡之病,致死前应当有一个重病期,史书又不得见。
看到李治一段话,朕方禅位于皇太子,疾遭不幸。果如此,前段时间为何着武则天理国,又让武则天掌北门学士?死后李弘封孝敬皇帝,修恭陵,也让人认为李治武则天善待李弘,然因经费不足,民工罢修。一个陵墓的钱国家都拿不出,修的是什么陵?(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小说阅读(readnovel。)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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