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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不似多情苦 爱人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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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情深伤心的离开了得意王府,心事重重的走在稀疏的林间小道上。

  时近午时,热气一阵高过一阵,人类尚且难以抵挡,莫说他一个鬼魂。

  眼前乱晃的厉害,法力又全失,只好捡了块阴凉处坐下歇歇。

  还未喘口气,一个女子凄凉的求救声忽然传了过来。

  第一情深心下不忍,强撑着精神循声找去。

  一个清丽女子背靠着树坐着,脸色青紫,呼呼喘着气,见有人来,有气无力的喊:“公子,救救我,我……我透不过气来。”

  第一情深刚要过去细瞧,别于腰间的龙玄玉玺忽然不安分的抖动起来,心下一惊,昏沉劲立时减弱不少,脸色铁青地问,“你是什么人,在这装神弄鬼要干什么?”

  女子早已被龙玄玉玺散发的光辉给吸引住,一眼也不眨的直盯着。

  第一情深不动声色的将玉玺解下藏于袖间,寒声斥道:“你怎么不喘了?不药而愈了么?”

  “原想陪你多玩一会的,不曾想这么快就露馅了,”女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故作惋惜状,“看来我的演技还有待提高啊。”

  “你的演技无懈可击,我差点就上当了,是你身上的杀气太重,才引致露馅的,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不如你先告诉我刚才那会闪光的东西是何物啊?”

  “事不关你,恕难相告。”

  “你一个死鬼竟敢这么跟我说话?”女子终于怒了,眯缝着双眼恶狠狠道:“今日我就将你打至灰飞烟灭,让你再无生还之机。”

  “你敢!”第一情深威严厉喝,“听说过生死簿么?我就是掌管此物的玄冥王。”

  “那又如何?你尚且不知道我是谁,遑论改判我的生死。”

  第一情深直视着对方冷漠的神情,垂眸深思了一会,才悠悠开口:“媚三娘,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后你依旧沉沦于魔道,不思悔悟。”

  “不必说教,你的确够聪明,可惜却不是我的对手,现在阳气盛极,你功力已失过半,我大可以赶在你动手之前先毁了你,不信你试试。”

  “你不可理喻的境界实已登峰造极,当日原是你不对在先……”

  媚三娘横眉竖眼的抢白:“白氏郎杀了我的相公,凡与他有关系之人我都要让他们生不如死,这其中也有你的份。”

  “白氏郎……杀了你的相公?”第一情深顿觉匪疑所思,万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原不想帮白氏郎开脱的,可这见缝插针的卑鄙行径又不屑为之,遂将话挑了个半明半暗,“你相公黑蛇风流成性,臭名在外,我不相信你这个做妻子的会一无所知,善恶到头终有定论,他今日身首异处,可谓是天道使然,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够了。”

  媚三娘已恢复真身,黑巾蒙面看不清表情,一双凤眼却怨毒的很,凌空一掌猛地袭向第一情深。

  第一情深闪身躲过,迅即亮出生死册。

  媚三娘急了,悬魂丝一索,直直将生死册索了过去,随后一把将之抛上了天。

  玉指一弹,生死册尽碎,万千白花花的纸片瞬间四散开来,洋洋洒洒像下了一场纸雨。

  媚三娘得意至极,“我早说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相信了吧,你的杀手锏已毁,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第一情深摇头叹气,环起双臂斜睨着她,“以毒攻毒你听说过么?我早知你势在必得,刚才亮出生死册时暗用了玄冥之力,如今的你已经中毒了。”

  媚三娘眼里掠过一丝惊慌,赶忙察看,果不其然,掌心已呈青紫。

  “好你个第一情深,要论演戏你才是个中翘楚,小女子甘败下风,”恨不能将咬牙切齿发挥至极限,眼眶深陷,几欲喷火,“那个生死册看来也是假的了,你总不会傻到就算鱼死网破也要用真的生死册引我上钩吧,可惜的是,我太心急了,以致丝毫不察,看来这次我真是输的一败涂地啊。”

  “你的确输了,不过刚才那本生死册却是真的,你更想不到的是,就算你将它毁了,以在下的记忆力也可以还原出一本一模一样的生死册来,媚三娘,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要我放你一条生路也不难,只要你主动废去你那一身邪门功夫就有的商量,如何?”

  “你要诓骗也该找个没脑子的,我可不傻,废去功夫只会死得更快,我告诉你,我可不能死,我还要留着性命将你们一个个都踩在脚下,生吞活剥呢!”

  “你简直……”

  任何成语都不足以宣泄第一情深的愤怒,脑海灵光一闪,猛地联想到一件事,“难道仙儿的伤是你造成的?”

  “是,”媚三娘狠狠答道:“白氏郎与第一莲仙的事我两百年前就有所耳闻,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我倒要看看白氏郎会不会心疼,怎么个心疼法。”

  “你,”第一情深气极,扬手欲施法,不料眼前一阵眩晕,身行也跟着摇晃起来,“我告诉你,仙儿与白氏郎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你若再找她的麻烦,我一定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头顶的烈日散发出灼热的气流,渗透至天地间每个角落,无形中像盖了座笼子似的使人喘不过气来。

  第一情深再也坚持不住,仰头倒了下去。

  媚三娘一样的浑身不适,却咬牙坚持着挪到第一情深身边欲取龙玄玉玺。

  刚拿在手,还未瞧个仔细,猛觉身后有人偷袭,迅即避过,虽有惊无险,然玉玺却脱手飞出,落入对方手中。

  “第……第一莲仙,怎么会是你?”

  莲女细细的观赏着玉玺,漫不经心说道:“下次再在本姑娘面前提第一莲仙这四个字,定要你好看。”

  媚三娘不屑地翻了翻白眼,“你以为你是谁,竟敢这么跟我……”

  话未落音,莲女一记漂亮的旋身一下就掐住了其的脖子,精致的容颜冷意毕现,“我叫莲女,听明白了么?”

  媚三娘一时不理,脖间力道就重一分,逼于无奈,只好勉强的点了点头。

  莲女哀容忽展,魂不守舍地松了手,“我与第一莲仙原只有丁点相像,皆因你们眼里只有她,才一次又一次地将我错认于她,莲女永远都活在第一莲仙的阴影下,这实在太失公平了。”

  媚三娘听罢幸灾乐祸的笑了,趁机撺掇着说:“既然如此,不如你和我联手一起对付他们,第一莲仙一除,你便可以扬眉吐气了。”

  莲女冰冷的眸子斜瞟了眼媚三娘,高傲的昂起头,“你可以让仇恨支使你的一生,我不能,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办,不陪你耗了。”

  媚三娘伸手一拦,厉声道:“走可以,东西留下。”

  莲女拔下一根秀发化作莲子,“我想你现在最需要的应该是这个,你中的毒虽是慢性毒,可也拖不了多久,服下这枚莲子,它至少能保你十日性命无虞。”

  媚三娘权衡了一下利弊,默默接过了莲子,双目依旧贪婪的紧盯着那枚碧绿晶莹的玉玺不撒眼,暗暗发誓一定要将之夺回来,下一刻故作姿态的说了句:“哪天你需要我,就来迷鬼森林找我。”

  莲女极端自信的回绝:“多虑了,你等不到那一天的。”

  媚三娘双目诡异的沉了沉,闪身离开。

  莲女此番纵虎归山,为太多人之后的悲惨遭遇埋下了祸根。

  得意王府。

  李斜阳叉着腰立在府门口,焦急的四下张望,一见莲女,便急急迎上前去,一字不顿火急火燎的说:“劳姑娘跑一趟,实在是情非得已,之前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李斜阳在此赔罪,请跟我来。”

  莲女耐心听罢,都惊住了,快速跟上步伐,喘着气问:“什么事啊,这么急?”

  李斜阳头也不回:“天大的事。”

  人还未进门,声音已先到:“公子,莲女姑娘来了。”

  白氏郎恍然从遥远的回忆中跳脱出来,叹了口气,轻轻启口:“快请。”

  莲女乍见白氏郎憔悴模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半月不见公子,怎弄至如此?”

  李斜阳一脸的辛酸与憋屈,张口就说:“为情所困呗。”

  白氏郎预警似的咳了咳,才接话道:“是这样,我与舍妹最近皆时运不济,身中奇毒,虽侥幸不死,却遗留下后患。”

  莲女上前细看,发现白氏郎眉心正中已透出一个黑色圆点,神色不禁惊了惊,“公子应该前后中了两种剧毒,这两种毒搅在一起想必已侵蚀了公子的眼睛,最坏的是毒已进入五脏六腑……”

  “那怎么办?”莲女拖沓的尾音把李斜阳吓得半死,“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如果你能将公子治好,我李斜阳便度两百年仙法于你,绝不食言。”

  “要度也该我度,百年修为不易,怎可让你为我付出?斜阳,你的心意对我来说已经弥足珍贵,这就够了。”白氏郎感动的无以复加,眼里湿淋淋的。

  李斜阳刚还焦灼的容颜此时却一分一分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负疚。

  “不,不够,还差太多太多了……”

  白氏郎不知道的是,他每赞李斜阳一次,李斜阳的痛苦就增加一分。

  就像是往水缸里装水,一点一滴的放也总有装满的时候。

  满了又溢,溢了又满,李斜阳越来越觉得自己力不从心。

  物极必反,届时会是怎样的局面也未可知。

  莲女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决定接受李斜阳的建议,因为她太需要那两百年的仙法了。

  “我身上的千年莲子虽多不胜数,可也是靠千年的辛苦修为才得来的,其间经历的波折与你们相比可谓是不相上下,拿它一物易一物断没有不公平之说。”

  白氏郎点头:“这是自然。”

  莲女看着他秀目转了几转,腹语道:此时我若要求住下,看你还有何理由拒绝?

  “莲子排毒并非一蹴而就,期间还要炖几味中药同时服下才能有功效,这至少需五天时间,凡此种种都必须我亲力亲为,可每日往返实在太过麻烦,不知公子可否容我住下?”

  “没问题,”不给白氏郎拒绝的机会,李斜阳立马做主答应下来。

  莲女头也不回,“那就对面吧。”

  “对面不行。”白氏郎与李斜阳皆神色一凛,异口同声反对。

  莲女吓了一跳,被她们激动的神态弄得不知所措。

  李斜阳见状只好解释道,“对面绣楼是我家主母的独居处,她不喜外人进入,姑娘见谅,前面的得意王府多的是空房间,离这也不算太远,你看行么?”

  莲女不答,艳羡的目光投向仙灵居。

  时已立夏,桃红依旧不衰,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湖中夏荷初绽,亭亭玉立,娇艳欲滴,赏心悦目。

  仙灵居就立在这如画之境间,怎么看怎么像世外桃源。

  “你家主母复姓第一吧?”莲女垂下落寞的双目,故作淡淡问。

  白氏郎听罢眉头微蹙,李斜阳亦是,下一刻不着痕迹的舒展开,笑着接过话茬:“怎么会,第一氏从未有人上过仙谱,如何成得了太子妃?我家主母姓陈,陈年陈醋的陈。”

  此话一语双关,莲女心下了然,不由得展颜笑了,“放心吧,不会再提了,免得打翻了那一缸子陈醋,可就有太多人要深受其害了。”

  李斜阳苦笑,白氏郎可笑不出来,叹着气道:“斜阳,我有些累了,你带莲女姑娘先安顿去吧。”

  “不是说令妹也中毒了么,带我去瞧瞧,也好对症下药。”

  李斜阳心快嘴更快,“公子,她自己不也是莲女么,又何需……”

  莲女心中的疑惑陡然飙升,“公子有个妹妹已是闻所未闻,想不到也是莲女出身,不知可否请教芳名?”

  “她姓白,闺名相思。”

  白氏郎原只想代莲仙向莲女求几粒莲子,并不想暴露莲仙行踪以免节外生枝,李斜阳的无意提醒使他更觉得非如此不可,当下顺口胡诌了一女子名,相思二字倒颇合他此时的心境。

  李斜阳知他所想,事已至此,只好顺着往下编了,“相思是家母所收义女,大概从小耳濡目染,性情竟变得与义母异乎寻常的相像,一样的寡言少语,不愿见客,除了身边人,外人大抵还没人知道公子有这么个妹妹。”

  听来似乎并无破绽可寻,可莲女却怎么也相信不起来,她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觉得此事与第一莲仙定有脱不开的关系,心下顿生不快,违心的说:“即是如此,我也就不前往探视了,待公子眼疾一好,我立刻便离开。”

  白氏郎与李斜阳不禁松了口气,却不防那只是莲女的缓兵之计。

  细雨竹林。

  莲仙的身体已恢复五六成,每天走个百来步不成问题。

  这天她摸索着到院里晒太阳,正好被四处查探的莲女给窥个正着。

  莲女本想上前,奈何青竹碧竹紧随莲仙,形影不离,只得暂先隐退,另想它辙。

  莲仙沉浸在身体复苏与感情复苏的双重快乐里,丝毫不知一道难关已悄悄向她逼近。

  莲女思索了半天,惟觉只有离间计才能一击即中,一劳永逸,打定主意,便立即着手执行。

  莲仙正喝着药,碧竹忽递过来一个信笺。

  莲仙疑惑的展开一看,上面虽只有短短几字,却瞬间令她热血沸腾。

  “仙儿,多日不见,盼来情恋仙小筑一叙,装心哥哥。”

  莲仙顿时坐不住了,碧竹亦不知有诈,赶忙带路。

  一路的欣喜若狂,原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双脚此时却浑然不觉,反倒虎虎生风起来。

  “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就让仙儿勇敢一次,飞蛾扑火亦在所不辞。”

  誓言总那么美,结局总那么残酷。

  刚踏进小筑的门,眼前的景象差点没将莲仙击晕过去。

  远远的,白氏郎茫然地站在高高的假山上,被背对着莲仙的莲女遮去了半张脸,莲女一边解着外衣一边作势欲吻白氏郎,场面相当尴尬。

  才刚修固好的心墙瞬间开裂,顷刻间轰然倒塌,剧烈的震颤过后,只余一滩灰烬。

  莲仙心死地合起双目,决然转身离去。

  李斜阳端着药碗经过,刚好瞧见这一幕,魂不守舍之下,药碗倾斜,药汁洒了一脚都浑然不觉。

  碧竹气恼的顿了顿脚,随即追了出去。

  李斜阳轻叹了口气,手蓦地一松,药碗当啷掉地一分为二。

  白氏郎始才惊觉,恻耳问道:“斜阳,是你么?”

  李斜阳慢慢蹲下身,拾起一块碗片,下一刻猛地握紧。

  眉头倒未皱一分,只是神色越发凄哀:“树欲静而风不止。”

  莲女匪夷所思的瞪着他,一言不发。

  李斜阳亦紧盯着莲女,随后缓缓移向小筑出口处,忽地湿润了,像发光的珍珠,“公子,事情不该这样发展的,可是……我们谁都没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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