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怨螟驵
2016-02-29 作者: 沽琥
第九章 怨螟驵
天地间一片死寂,整座石林只能听见,巨茧上一根根丝线的断裂声,头顶的血红色瘴气越来越低,眼看就要挨着黑紫色的巨茧。
杜文岑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冷汗不断从脸颊上滑下,内心恐惧到了极点,不敢去看那紫黑色的巨茧,但那巨茧似乎有着一股莫名的引力一般,杜文岑几次闭眼,都又忍不住的睁开双眼,向那一动不动的的巨茧看去。
杜文岑眼睛直直的盯着巨茧,似乎是被它给吸引住一般,突然,杜文岑发现了巨茧有些不同,那原本是紫黑色的巨茧竟渐渐变淡了许多,一个图案正慢慢的浮现在巨茧之上。
那是一张人脸,紫黑色的巨茧上,竟然浮出了一张惨白如霜的人脸。那人脸生的颇为怪异,面庞十分狭长,如同被碾压过一般。脸上没有鼻子,只生的嘴眼,嘴巴如同两片枯朽的腐木,干枯的有了裂痕,眼睛狭长窄小,如同是利刃割出的一样,此时正如同月牙微眯着,像极了狐狸的眼睛,说不出的怪异、瘆人。
杜文岑惊得连忙拉着三尺道人的衣袖悄声问道:“无耻道人,你看,你看,那虫茧上有张人脸!”
三尺道人并没惊讶,而是转过头对杜文岑问道:“你看的到那人脸?”
“我看不到还与你说?很不好的一种感觉,我能透过那虫茧中看到,那个家伙正盯着我们看,那是一种看猎物的眼神,它在讥讽我们的弱小……”
说着,说着杜文岑竟忍不住大骂起来:“那畜生竟小看我!它把我们当成食物了!”
三尺道人吃惊的看向杜文岑,他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开始重新观察起眼前的这个少年了,要知道常人又怎么会看清楚被妖气围绕的邪兽呢?
轻微的点点头,三尺道人不顾眼前那怪异的邪兽,自顾自的盘腿坐了下来,从怀中掏出先前的黑武元板,竟然口中振振有词的推算起来。
杜文岑看的是目瞪口呆,这样危急的时刻,那老骗子竟然还能镇定自若的推算,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杜文岑连忙拍打三尺道人的肩膀,三尺道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双目紧闭,口中轻声念着什么,双手不停的在武元板上摩擦着。
杜文岑万分恼火,怒骂道:“无耻道人你个老骗子,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还在那里装神弄鬼做什么?一会可就要成那畜生的晚饭了!”
谁知三尺道人丝毫没有听见杜文岑的话,依旧保持着原先的模样。杜文岑是真的恼怒了,眼见巨茧中的邪兽就要破茧而出,三尺道人却莫名其妙的打坐起来,任他杜文岑怎么喊叫,都不为所动,气的杜文岑恨不得踹三尺道人几脚。
可就在杜文岑犹豫真的要不要踹向三尺道人的时候,巨茧又发生了异变,不知何时,巨茧上的丝线全部断裂了,头顶上厚重的妖气,开始慢慢被吸入茧中,“咔嚓”一声响起,巨茧竟然裂开了……
感觉到四周的血腥气息越来越浓烈,杜文岑暗呼不好,他甚至看到了巨茧中,那邪兽正活动着它的身躯,随时都能从茧中蹦出,扑向自己跟三尺道人。
杜文岑此时再也顾不得叫喊三尺道人,他急忙跳到三尺道人身旁,一把拉起他的胳膊,想赶紧带他离开这危险的地方,可谁知瘦如柴木的三尺道人,此时竟重如千斤,任凭杜文岑怎么拖拽,都纹丝不动,如同被钉在了地上一般。
与此同时,一声清脆的崩裂声响起,巨大的紫黑色虫茧彻底裂了开来,里面立刻涌出了浓厚的紫黑色的瘴气,一时间天昏地暗,让人看不清四周的坏境。
杜文岑见状,立刻提起元气,疯狂的运转起来,三尺道人可是说过,这些瘴气可是能侵人心神的,不留神就会被吞噬掉。
小心的把三尺道人护在身后,杜文岑此时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巨茧中的邪兽已经破茧而出,现在四周被一片黑雾包裹着,根本分不清方向,如果自己冒然行动,肯定是逃不出去的。
但除了紫黑色的瘴气外,那邪兽并没有做出下一步行动,天地间一片死寂,杜文岑心中十分的恐慌,他现在搞不清楚那邪兽想要做什么,未知的恐惧才是令人丧胆的。
好在这种令人发狂的死寂并没有持续太久,浓厚的瘴气,似乎是活物一般,渐渐的向后退了起来,慢慢的聚拢到了巨茧处。
黑雾散去,杜文岑才发现不知何时一轮弦月已经挂在天上,看时辰已是戌时。
趁着朦胧的月色,杜文岑渐渐把四周看清楚,石林依然存在,原来他们被困在了千峰山后的一座小石山上,不远处便是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水。
“竟然是苦山……”杜文岑轻声苦笑道。
通过对周围的观察,杜文岑也知道了他与三尺道人移到了哪里。离千峰山不远处有座石山,人们称之为苦山,因为苦山下自古就有条苦水河,所以苦山也是这样命名的,苦山的名气远没有千峰山那样大,但竟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了妖魔。
“哇哇,呜呜……”邪兽怨螟驵终于有了动静,诡异的叫了起来。
听见令人不舒服的鸣叫声,杜文岑不由的打起寒颤,有些胆怯的向那虫茧处看去。
只见裂开的虫茧中,此时正站着一个奇异的生物。生的一张惨白如雪的人狐脸,如同先前在虫茧上见到的人脸一样,怨螟驵没有鼻子,只有一双狐狸眼,还有干裂如枯木的嘴唇。它身体乌黑,如同在墨池中泡过一般,身上生有暗紫色的倒刺,每根都足有人手臂大小。生有六足,前肢像鹰爪,后四肢似马蹄。
看到怨螟驵竟然生的这样恐怖怪异,如霜惨白的人狐脸上,正诡异的笑着,那丝丝的冷笑似乎把人的魂魄都吸了过去,杜文岑险些瘫坐到地上。
狼狈的支起身体,杜文岑连忙回身拍打着三尺道人的脸,拽着他的山羊胡,低吼道:“无,无耻道人,你这个老骗子!那妖怪从虫茧中出来了,你怎么还在睡觉?我们再不跑,可就没命了!”
可任凭杜文岑怎么拉扯,怎么辱骂,那三尺道人竟都毫无知觉,如死人一般,不为所动。
“莫非无耻道人一早就被那妖怪吸走了魂魄,所以才会这样?”杜文岑想到平时商旅们讲的奇闻异事中,人被鬼怪吸走魂魄后,就是这般模样。
“呸,这个老骗子平日里把自己说的本领通天,现在却还不如我这个打渔的渔夫,自己一早就被那妖怪慑去了心魄,真是无耻又无能的道人!”杜文岑把心中的怒火、恐惧全部撒到了三尺道人的身上,破口骂道。
“这下该如何是好,唯一的修道者三尺道人也被那妖怪勾走了魂魄,自己岂不是死定了?”杜文岑懊恼的想到。
“早知就不该与这无耻道人一同云游。唉,可惜了那白花花的银子啊,世上还有那么多的金银,我没有赚到,想不到今天却要被妖怪当成食物给吃掉……”杜文岑心中后悔不已,十分不满的看着一动不动的三尺道人。
邪兽一早就忍耐不住了,自己领地内莫名其妙的跑进两个凡人,自己早就把他们当做补品看待,只是碍于白昼,等到月上枝头,阴气盛起之时,才出来觅食。
怨螟驵生性多疑,见眼前的凡人并不是那么害怕自己,其中一人还给自己带来了一丝莫名的危机感,这才令它不敢上前。
观察片刻后,那两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威胁,怨螟驵这才放下心中的怀疑,吐着犹如长蛇般的舌头,裂开干枯的嘴唇,贪恋盯着杜文岑的后背,不紧不慢的走去。
杜文岑心中正盘算着他这辈子少赚了多少银子,突然感到背后阴风四起,脊背骨如同掉入了冰窟一般,一股不安的情绪冒上心头。猛地回头,发现那妖怪正面露凶光的朝自己逼近。
看着怨螟驵如长蛇般的舌头,一张人狐脸阴损的诡笑着,杜文岑头皮发麻,脸色煞白,似乎都能赶上怨螟驵了。身体不由向后移动着,但却一不小心被身后盘坐的三尺道人给绊住了,狼狈的跌坐到了地上。
怨螟驵一阵怪笑,停下了脚步,从嘴中竟吐出一血红色的丝线,快速的朝着杜文岑飞去。
杜文岑见状立刻躲闪起来,越过三尺道人,快速的向后面爬去。那血红色丝线,如同游蛇一般,撞到了三尺道人的身上后,竟快速的缠绕起来,不过片刻三尺道人就被缠成了血红色的虫茧,全身上下只剩下一颗脑袋裸露在外面,说不出的荒诞。
怨螟驵本想先缠住杜文岑,吸食他的精血,却不想被他躲了过去,但也不在意,拉扯着丝线就想先吃掉三尺道人。
杜文岑躲过了丝线,不由松了口气,但见三尺道人被缠住了,心中大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起一块碎石,冲到三尺道人身边,想割断丝线,救他出来。
谁知那丝线却坚硬异常,杜文岑使出全身力气,也无法让那丝线断开。眼见离怨螟驵越来越近,杜文岑心中大急,可就在这时,一直如同一尊石像的三尺道人,竟睁开双眼,醒了过来。
杜文岑狂喜,连忙对着虫茧中的三尺道人大叫道:“无耻道人,你,你……那妖怪从虫茧里跑出来了,我们快要被它给吃掉了!”
三尺道人看了看一脸诡笑的怨螟驵,又看了看一脸惊恐的杜文岑,打着哈欠说道:“放心,放心。道士我刚算了一卦,此次我们定能安然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