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晰从下人口中听到了些许传闻,只觉得惊诧不已,紧赶着就往苏大太太房里跑。
因着跑得太急了些,没瞧见里面端着杯盘碗盏往外出的丫鬟,若非旁边的妈妈眼疾手快替那丫鬟挡了一下,只怕是两个人要迎面撞上了。
那丫鬟被她吓得脚下一趔趄,托盘里的碗滑出一只来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惊动了里面的苏大太太,高声问外面是怎么了。
妈妈一边提醒丫鬟赶紧收拾地上的碎碗片,一边高声回道:“没什么事,是晰姐儿来给您问安了。”
一边朝苏晰使了个眼色,让她快些进去,别再让太太发觉了又训斥她。
苏晰便跨了地上的狼藉钻进苏大太太屋里去。
苏大太太一瞧她那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就来气,忍不住训斥道:“家里有多大的事,惹得你这般慌里慌张的,一个女孩子家比个男子还跳脱,连一点稳重之气都没有。”
苏晰早就听惯了这些话,也不放在心上,只向苏大太太打听:“我听下面的婆子说,崔家的婶婶来京了,还带着琰表姐一起,明日要来府上拜访?”
苏大太太喝了口茶,点头道:“是了,今儿中午就到了,只是路上仓促风尘仆仆的不便直接到府上来,就现在客栈住上一晚稍事休整,明日一早就来府上,到时候你同我一起去迎你婶婶和表姐入府。”
苏晰急道:“我明日可没得空,先头同您说过了,我和二哥哥要请齐家的小姐吃饭道谢呢。”
苏大太太愣了:“定得也是明日吗?”
苏晰点头:“我早就同您说过的。”
苏大太太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无奈道:“瞧我这记性,这几日乱糟糟的,竟把这件事给忘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然明日把你姐姐叫过去同你一起陪齐家小姐吧,别再让人觉得咱们慢待了人家。”
苏晰忙道:“可别让大姐姐同我一起去,她都不认识齐家小姐呢,见了面说什么啊,还是将大姐姐留在府里帮您招待崔家婶婶和琰表姐吧,我届时还是跟二哥哥一起去。”
苏大太太皱眉道:“胡说些什么呢,你以为你崔家婶婶大老远带着琰姐儿来是做什么的,那是接了你祖母的信,带着丫头来跟你二哥哥相看的,说不好那琰丫头就是你未来的嫂嫂呢。”
“婚姻大事旁人又替不得他,明日还是让你姐姐同你一起去招待齐家姑娘吧。”
苏晰听了这样的大消息,只觉得下巴都要惊掉了。
祖母替二哥哥牵线了崔家,那齐家怎么办?
五叔许她的小宝马又怎么办?
苏晰急得直跺脚。
苏大太太看她没由来的又发疯,脸就阴了下来,刚想开口训斥她几句,苏晰却匆匆留下一句“娘我先告辞了”,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气得苏大太太脸都红了,恨不能立刻让人拿了她回来收拾一顿。
妈妈见状忙给她倒茶顺气,替苏晰说了半箩筐的好话,才堪堪将生气的苏大太太给劝住。
苏湛正在彭子阚处与他说话。
讲起当日齐宸施救老夫人的细节,苏湛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彭子阚饶有兴趣地听完了他的叙述,又问了几处细节,神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他道:“当初我家老祖宗还在宫里谋生的时候,宫里一位紧要的贵人突发险症,其它御医束手无策,情急之下老祖宗用银针以此法施救,方才化险为夷。”
“这法子看着简单,其中却大有学问,不是瞧一眼就能会的,非得手把手的教过了,再练上一段时日,方能保得稳妥。”
“眼下我好奇的是,你说得那位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这样生僻的法子都能晓得,莫不是祖上也是寻医问药的,或许与我家老祖宗还有些渊源呢?”
苏湛道:“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已经让人去查过了,她家族谱上数十几代都没有行医的,你家老祖宗在京里谋前程的时候,她家老祖宗还未曾踏出过汴京半步,又怎会与你家有什么交道可打。”
言罢他又问彭子阚:“若是从哪里听来的法子,或是在哪本书上瞧见了,拿来一试是否有可能?”
彭子阚道:“先头我听闻这个法子的时候,也想着一试,却不知该如何下手,也是得了我父的指点,研习了将近一日才摸到了门窍,至于旁人如何我便不知了。”
苏湛听了他的话,面色有些微妙。
即便是彭子阚这种天赋异禀的医才,都得由旁人在侧悉心指点反复研习之后方敢行此法。
那齐家的那个丫头又是跟谁学来的?
齐家祖上并无擅长医道之人,而她那日行事虽紧张,可落针时的沉着和果断却不像是只道听途说过的人。
韩三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爷,晰小姐来了。”
苏湛便敛了思绪,去外面见苏湛。
苏晰刚从他书房那边一路跑过来,气喘吁吁了半日才能说出话来。
“可不好了……祖母她……祖母她……”
苏湛的眉头就皱起来了:“你祖母她怎么了?”
苏晰又是大喘气了几口,才道出一句完整的话:“祖母她给我二哥哥做媒了崔家,今儿到了京城,明日就要上门了!”
“崔家?是先头来庐阳跟着楚家老爷子一同启蒙的那个崔家三姑娘?”
苏晰连连点头,心中却又疑惑:“您怎么知道是崔家的三姑娘,难道您早就知道此事了?”
苏湛回道:“方才你说我才知道的。”
又问:“这话你是从哪听来的?”
苏晰忙道:“可不是我道听途说,来之前我问过我娘了,她亲口告诉我的,说什么祖母做主邀得崔家婶婶来,还说若是能成,那崔家表姐就成我嫂嫂了,还让二哥哥明日留在府里相看呢。”
“可先头都同人家说好了,二哥哥明日是要与我同去答谢齐家小姐的,临了了我娘却要将大姐姐召回来陪我同去,这都没见过面呢,坐在一起多别扭啊……”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苏湛却没听进去多少。
崔家既然愿意千里迢迢地从庐阳跑来这一趟,想必对与苏家结亲的事也是有些想法的。
苏晟虽只在庐阳待过几年,可与崔家姑娘也同在一处读过书习过字,彼此之间也不算是生分,只不知他对于崔家的这桩事又是怎么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