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去查？不太合适吧？而且北戎人会懂派间谍探子这种事情吗？”在国朝内，这些北戎人的形象一向是没文化没礼数的野蛮人形象。平安虽然知道北戎人未必真的是没脑子的，但要说北戎人懂的派间谍来，平安还真的不怎么相信。

这北戎人无论语言外貌，乃至于习惯，和中土人士都有很大的区别。要有合适的间谍，起码得培训十年以上，平安不认为北戎人有这样的心计和远略。

程青云显然对平安的话有些不以为然，开口警告道：

“平安，为将之道，最忌轻敌。北戎人当年在定远关下吃了大亏，难保不会有变化，这些年陆陆续续也从国朝掳走了不少人，里面也难说不会有被培养成间谍的。”

平安楞了楞，觉得程青云说的确实有道理，连忙点头认错：

“是，属下知错了，不过要找间谍，不少该让野狼屯的人来干，毕竟他们顺手不是？这里的人什么时候来的，他们知道的更清楚吧？”

“不然，屯里来人的记录你能查到，问题不在这里，野狼屯的人在这里太久了。难保没人会被收买，不单只是外来的人，你查间谍的时候，本城的人也是重点。”程青云果然是心思深沉的人，这样的人本身疑心就重。平安一路跟着程青云十多年，直到现在还时不时遇到各种试探，程青云从来就不相信有人会一直保持忠诚。平安都会受到怀疑，这些野狼屯的人就更不可能得到信任了。

平安凝重的点了点头，应下了这个任务。离开了屯将府，把收集粪水金汤的任务交给了夏学礼，相比较简单的收集粪水，搜查间谍这种事情要更加的重要。在城防战里，金汤是非常有效的防御手段。

这种东西是左怀休在稽下山城时发明的，将粪水密封捂“熟”，加砂、汞加热，敌军攻城时倒下，一旦被淋到，必然皮肤溃烂。而且被金汤所伤，非常难以医治，恶毒异常。但是收集粪水这种事情，随便那个人都能做得到，夏学礼平安还算熟悉，这种事情交给他出不了乱子。

反而是搜查间谍这种事情，不可能假借人手，只能亲力亲为。平安倒是并没有直接就拉上人去查，他知道，程青云会让他负责这个事情，首先是因为平安是相对值得信任的，而后是因为平安的行事风格比较沉稳。

查间谍这种事情，必须私下里偷偷的来，要是上来就全力查找，不但会让人起疑，还容易让军心涣散。平安自己也没有对方间谍的经历，只能先从城里的卷宗查起。城里全部人员，要全部查一遍是不可能的，而跟着程青云来的2000多禁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毕竟禁军原本就只有身家清白的人才能加入，又是才来北疆的，不可能有北戎的间谍在其中。

平安知道，就是军屯里真有间谍，数量也绝对不会太多。军屯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小屯，除了最早的一批建起军屯的士兵和民夫，只有国朝发配来的犯夫配军能加入其中。除了这些人外，其他人军屯都不会收下。

要想混进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截杀来这的发配队伍，再冒名顶替来此。因此，平安排查的重点就是这些发配来的犯官。这样一来，嫌疑人数就少了很多，而且和夏学礼来此时间相近的几批人都不太可能。

夏学礼的身份没有问题，这几天一起查账，平安能看出来，夏学礼的记账方式和计算习惯，都是户部典型的手笔。而发配来的同期京官，夏学礼不可能不认识，如此一来，剩下的人就不多了。

“恩，既然是间谍，如果只是普通人的话，作用也有些。城防战就是硬碰硬，除非破绽太大，就是得到了情报也没什么作用。”平安对于程青云的能力非常的信任，而且野狼屯的防御建设非常的完善，能作为突破口的地方确实不多。

平安翻了两天的材料，才理出了一些可疑的人物来。按平安的想法，找间谍无疑是为了城市防御，那有没有间谍其实也就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不让间谍照成破坏。平安首要的目标，就是屯里的重要人物里，没有间谍混入。

普通的间谍和位居要职的间谍不同，位居要职的间谍所能照成的破坏，比起那些没机会照成破坏的普通人来，要危险的多。以程青云的能力，只要大部分的士兵能在掌握中，普通人里的间谍很难照成什么麻烦。

“三儿，叫上兄弟们，把这几个家伙给我查清楚了，干文职的我要他们的公文。武职的你们找机会试探下身手！有一点值得怀疑的直接拿下！”集合了程青云的亲卫，平安挨个给他们分发了自己筛选出来的可疑人物。

跟着程青云，平安别的没学会，朝廷的公文格式和各部主官的习惯喜好他知道的很清楚。这些犯官手上的文书他一过目，就知道出身是哪里。而程青云的亲卫们，都是侯府里的高手，国朝军方的基本路数，他们都了然于胸，一试之下，就能知道这些武官的武艺底子。

北戎的人手段就是再高明，也不可能连这些国朝军方的机密都知道，靠着战场上见过的那些手段，不过只能模仿个皮毛，很容易就会露怯。

“呼，时间不多了，我也该准备好后手了！”三儿他们一走，平安眯了眯眼睛，开始算计起自己的后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