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终于还是升了起来。
红光绽放,照亮了大地。有雄鸡开始报晓,有人影开始四下里奔走,有吆喝声开始响于市集之中,街头巷尾。
帝都活了起来,迎来了它新的一天。
这一天看起来,似乎与每一天没什么不同,但人们却不知道,当夜色降临之时,却将有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发生。
而将引动这件大事的少年,此时正坐在街边的小摊上,就着酱油泡葱吃着油饼。
就如同一切为了生计在奔波的普通人一样,如此不起眼。
这一天,风宇满街闲逛,看似漫无目的,实际却是观察帝都的街道布置。
那一条大道,是巡逻兵必至之处;哪一条小巷,是阴暗幽深的所在;哪处地方皆是店铺,入夜时将空无一人;哪些街市,是繁华之地,就算深夜,也是灯火通明……
这些,都被他计在心中。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这一个白天和过去无数个白天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完了它的历程。夜色慢慢笼罩而来,灯火次第燃起,又次第熄灭,人声渐寂,万物都深入了黑暗的怀抱。
风宇立在幽云侯府对面的大街上,上下打量着这座雄伟的府邸。
与长乐侯府相比,幽云侯府并不见得大多少,但奢华的程度,却不可同日而语。
这里的柱全刷着朱漆,漆色鲜艳,不见半点陈旧,显然是不怕破费,而年年重漆。
这里的门上,亦刷着金漆,与那些柱上的漆色一般,在灯光下闪着金光,令人以为那是黄金打造的门户。
大处如此,小处亦如此——那些挂在门前照亮了半条街的灯笼,个个精致,其上竟然绣着山河图景,针针出自绣工名家之手。
“真有钱。”风宇忍不住感叹。
有更声响起,风宇聆听着,缓缓点头:“到时候了。”
他向前而去,缓步来到了门前,轻轻拍打门环。
这种时候,自然难有人来开门,于是他只好再用力地拍。
如此,才渐渐有了人声,有人匆匆而来:“来了来了!”
然后,小门处有一扇小窗打开,有目光在里面亮起,等看清了外面只是一个寻常少年后,立时咆哮起来:“妈的小王八蛋,你有几个脑袋?大半夜的敢来侯府生事?”
“我敲门找人,怎么叫生事?”风宇不解地问。
“你他奶奶的!侯府的门也是你敲的吗?”里面人大叫着,“赶紧滚!要不是老子困得紧,看不打断你的狗腿!”
风宇笑了:“该做的礼节,我都做到了,但你们不开门见客,是你们自已无礼。我也没办法,只好这样了。”
他的手掌贴在那金漆大门上,于是大门便剧烈地震动起来,那厚实而贵重的木材上顿时生出了一道道的裂痕,裂痕快速地蔓延,转眼之间如蛛网一般遍布整扇大门。接着,一声轰鸣传来,那门碎成了千百块木片,向着里面飞射出去。
“啊!”
看门人发出一声惨叫,被无数木片打得遍体鳞伤,摔倒在地。
“好大胆,好大胆子!”他虽受伤,但还是趾高气昂,愤怒大吼:“小兔崽子,仗着有几分功夫便敢来侯府生事?你这可是死罪!”
“不愧是郎长风的仆人,果然和主人一个样儿。”风宇感叹,隔空一掌击出,一道武息砸在看门人的腿上,立时将那一条腿砸得向着与关节相反的方向弯曲过来。
骨头断掉,肌肉撕裂,剧烈的痛苦令看门人杀猪一般地嚎叫起来,凄厉的声音远远传出。
风宇背着手往里走,再不多看那家伙一眼。
青石路非常平坦,比外面的街道还要平坦。望眼望去,侯府之中到处是这种道路。
假山,长廊,鲜花,池塘。这些东西在侯府之中随处可见,那些景观布置得有如仙境,极尽美仑美奂之能事。
“这也太漂亮了。”风宇摇头叹息,“漂亮得我都不忍心下手了。可没办法呀,咱天生就是一个不知道玩这些风月美景的主儿……”
他微笑着挥手,一道道武息立时化成了巨大的鹰爪,到处乱抓。
可怜这些假山亭台,美如仙境的景色,在这一只只利爪面前,便如一片片布帛一般,被无情的撕扯开来,化成了千道万道的碎片。
“怎么回事?”
“什么人,好大胆!”
“住手,你敢来侯府闹事,想死不成!?”
一道道身影飞掠而来,那是幽云侯府的护院。他们个个身手了得,勇武强悍,眼中流露着高傲。
风宇站定,将头上的斗笠再往下压了压,把脸遮挡得更严实。
挥手间,武息如同海潮一般汹涌而出,所动之处,大树折断,鲜花飞散,亭台倒塌,那一个个强悍的护院,则在惊叫声中被远远地摔出去。
好一些的还能爬起,不好的,直接摔得闭气昏死过去。
“你好大的胆子!”
厉喝声中,十几道身影飞掠而来。
这些人气息不凡,一个个面色冰冷,眼神凌厉,显然是上过战场杀过无数强敌的百战之士。
他们腰间有刀,拔刀在手,刀身反射月色与灯光,映成了一道道雪亮的残影。
他们眼中也有光,光芒冰冷如刀锋,显示出他们如铁一般的心与意志。
风宇笑了。
在他的面前,便算是真正铁打的汉子,也只能弯折下来。
他出手,一肘向前。
武息便化成了一只巨大的鬼眼犀,随着他的身形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