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按时吃药,多加调养,会好起来的。”毕竟是骨肉,般若已经过了叛逆的年纪,此时从禅院回来看望父亲,发现他没什么大碍的时候,心总算平静了些。
“般若,为父对你有愧啊,当初一意娶贺若弼的亲妹,到头却是竹篮打水,你负气而去,她如今也负气离开,为父与贺若家如今势同水火,而你,也到成家的年龄了;至于这病,你知道的。”杨素一辈子戎马生涯,求名得名,早已看破生死,可心里也自有放不下的。
般若自然了解自己的父亲,既然已经是“君要臣死”,他还要苟且偷生的话,这是对他尊严的侮辱。坚定地道,“父亲看淡生死,女儿何尝不能看破红尘?自入了禅院,便立志长伴青灯古佛了。”
“一言兴邦一言灭国,但我杨家的荣耀又何尝不只在于皇帝一言而决?为父就怕日后你不能安心呆在净念禅院,玄感不是个安份的主儿。”
“兄长此次从宋州回来,已经是自行请辞了,说是要照顾父亲,我想他能分得清轻重的。”
父女正说话时,宫里的御医定时过来诊视了,当发现杨素的病情比昨日更重时,便放心地告辞了,当然,口头上免不了对杨玄感等人严加吩咐,让他们督促父亲遵照医嘱按时吃药,多多休息。
这个时候,东宫里也上演着一场兄弟情深的年度大戏,影帝级演员杨二同学亲执调羹,帮中暑后又病情加剧的哥哥太子杨昭把药吹凉,皇后萧碧落进来看到这个场景,免不得为杨二最近几年在外面所得的风评鸣不平了,“这样的孩子也算西京人民口中的京城首恶的话,那让他继续成为东都的首恶好了。”
杨素颜扶着母亲进来,先向大哥问好,又对杨二道,“听说二哥这几日都在这,倒让小妹无地自容了。”
“哎,反正也无事可做,朝堂上最近讨论的皆是科举之事,咱也只能凑热闹听着,没半分插手的余地,来看看兄长,才是力所能及的。”杨二唉声叹气,这话却入落锥扎在杨昭胸口。
萧后道,“阿孩,你很好,真的很好。但还是不要非议父皇,他有他的想法。”
杨二低眉顺眼地回了句,“是,母后。”便开始为父亲找理由,“父皇让皇兄镇守西京,却也是,却也是皇兄来得急了,这才遭了暑气。”
杨昭心道,“哥们虽然当了太子,却远离朝堂,你小子不去就藩,非得赖在朝中,这还能不急?”口中却说,“母后,孩儿有近一年未见父皇和母后了,太过想念……所以才……哎,儿臣身体无碍的,不说这不开心的事了。听说父皇已经下旨,今年要大办盂兰盆节?”
“大哥已有许多日未出门了罢,这会子家家都在置备盂兰盆,好不热闹,父皇已经下旨普天同庆全城放灯三日了。”杨昭听妹妹如此说,忽然想到前几年的上元节了,那时候也是祖父一时高兴,希望普天同庆,可刚过完节,米价直接就涨了三成,也为此朝堂在最近几年都不敢附和民间的节庆。
七月十五是佛教的盂兰盆节,道教的说法则是中元节,民间则谓为鬼节。
鬼节的说法各地不一,有的地方从七夕以后开始一直到十五这天结束,有的地方则是从七月十三到七月十五。苏游的前世也参加过这个节日,但记忆里也就剩下附近各村寨的人抬着龙神与其他各路神仙一共十二神,七月初七始,将各路神仙集合在当地最大的庙宇中,次日开始抬着他们在附近的各村寨供奉,每地停一天或半天以供当地人供奉,会集。当然,会集是很热闹的,附近各村的人都会来,停神的那个村庄则提供社戏……
无论是佛道盛会,还是民间节日,中元鬼节总是一个盛大的节日,地官考校之元日,天地集聚之良辰,这一天各种异珍盛于佛寺,百戏游行,盂兰盆灯会大放异彩,热闹异常,是继上元夜后,又一个民间的观灯盛会。尤其信奉佛教的权贵世家,这一天也是他们虔诚修佛的日子,很多朱门大户门前都会放置盂兰盆,各种珍宝置于其间,挂上灯火映照,在夜间显得璀璨夺目,光环耀眼,民间称之为佛光。